超空間風暴無聲地嘶吼,脹縮的藍白色閃電在星雲模樣的深層擴散,仿佛張開了一張張蛛網。


    超空間亂流在此起彼伏的風暴中混亂地流動,超空間幽靈在應答器裏以詭譎的軌跡飛行,讓觀星室裏的領航員們時刻繃緊神經。


    這些亂流會時刻損耗飛船的反物質燃料,逼迫艦長不斷壓榨燃料艙,如果燃料損失殆盡,那等待飛船的,將是隨波逐流地等死。


    一支規模龐大到駭人的艦隊,關閉了應答器,在藍紫二色混雜,點綴著深不見底的黑的超空間中沉默穿行,往來的小型艦隊遠遠看到這一幕,那些小船的船長們便暗罵一聲晦氣,操控著飛船緊急避讓。


    就跟高速路上從來隻有小車讓大車一樣,稍微有腦子的人,都不會去擋一整支百噸王車隊的路——除非他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尤其是當這支艦隊關閉了應答器,不靠近壓根無法在昏暗的超空間中抓取到艦隊標誌,更無法提前得知他的所屬的前提下。你總不能去賭他們不是盧德左徑的聖戰艦隊,也不是海盜的無敵艦隊吧?


    燭龍號作為一艘戰列巡洋艦,尺寸遠超開明獸號,無定的超空間亂流無法影響她的飛行,隻有承擔用水和分擔衝擊任務的中央水庫裏時不時泛起的漣漪,證明這艘星際艨艟正在飛行。


    以往在超空間航行中不敢隨時開啟的食堂,在燭龍號上甚至可以24小時生火做飯——隻要飛船不直接闖進超空間風暴中,抑或被埋伏的敵艦突然襲擊,否則燭龍號就是一座堅不可摧,無法動搖的溫暖港灣。


    結束了4個小時的神經鏈接和8小時值班後,李斌在賽利亞戀戀不舍的“16小時後見,要早點來哦”中取下神經探針,從寶座上站起來活動筋骨,大副錢濤已經提前1個小時抵達崗位接班,他衝李斌點頭,兩人交接工作後。錢濤接過了這艘船的指揮權,緊張地控製著這艘主力艦。


    作為傑夫裏的學生,錢濤未曾想過自己竟然會先於老師開上主力艦——在寰宇聯合中,具備主力艦操船經驗的人恐怕也不會超過一掌之數。


    李斌站在錢濤身後看了一會兒才離開高台。


    整艘燭龍號都采用了風格濃烈的哥特裝飾風格,內部裝潢使用了大量的砂岩,並在通才賢者的一力主張下,使用酸性液體多次塗抹,仿造地球工業革命時期大氣汙染造成的酸雨腐蝕石材建築,形成了壓迫性黑色岩石色澤,進一步凸顯了哥特建築的恐怖和壓抑感。


    即便艦橋裏大範圍使用燈光,並懸掛紅底金線的金鷹踏地球標誌,那種由宗教、建築風格和深色係塑造的壓迫感依舊沒有褪色多少。


    李斌經過多次遊說,好容易讓賽利亞接受了用明紅取代黑色,如今整艘船的艙道都被黑紅色取代,看上去倒是多了些生機,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艘船上的血腥象征也愈發濃厚。


    李斌思忖著今天從賽利亞的數據庫裏發掘的信息,穿過相對狹窄的,竟然跟開明獸號艙道差不多大小,還被多個粗大操作台壓縮空間的艙道,一路遇到的船員們都表情肅穆,見到李斌後連忙躬身行禮。


    所有船員都知道這艘船存在一種名為機魂的特殊艦載ai,她還傲嬌地不肯承認自己是什麽,並會陰險地記錄下任何膽敢將她稱為ai的人,然後給船長打小報告,不僅如此,她還會記錄下船員的一言一行,並將存在風險的話語整理出來上報。


    這是通才賢者對賽利亞的設計,其底層邏輯源自戰錘世界預防混沌信仰和異端在底層甲板蔓延進行的大規模無差別監聽,通才賢者在融會貫通兩個世界的技術後,將這種技術在燭龍號上實現了。


    但這可苦了一般的船員們,他們現在連做愛都不敢隨便做了,原本作為約炮聖地的貨艙、維修艙和儲存艙,如今都有船長的眼線,大夥現在辦事兒都小心翼翼,生怕玩得太重口被船長知曉後全艦廣播。


    對此李斌表示你們玩你們的,我會自動屏蔽這些消息。


    進入船長休息室,蘭苑已經提前抵達這裏,正自顧自地泡茶,見到李斌後她立刻站起來行軍禮,骨子裏的軍人作風讓她的行為顯得有些刻板。李斌隨意地示意她放鬆,坐在沙發上活動著脖子:


    “我查閱了數據庫,也就是高台下麵跟一棟樓一樣高的記憶堆棧,翻閱了通才賢者留下的記憶,還資訊了賽利亞,這條船有太多驚喜了。”


    蘭苑捏著骨瓷茶杯:“怎麽說?”


    “我們現在當做貨艙的地方,按照原本的設計,有些區域應該是實驗室、奴工培養室和虛空農場。”


    “等會兒,虛空農場?”蘭苑皺眉,“一艘戰艦裝備虛空農場,是不是太奢侈了?這條船的空間明明為了容納故意設計得落後的結構,對艙道擠壓很嚴重。”


    “我沒說錯。”李斌點頭,“整艘燭龍號,雖然號稱是機械方舟級,但實際上根據資料,這條船是參考的月級巡洋艦進行生產的,原本的月級巡洋艦長5公裏,為了盡可能多地容納月級巡洋艦的裝配,這條船才做了這麽多壓縮。”月級巡洋艦  李斌簡單講解了一下通才賢者和戰錘世界(他沒有說自己的事兒),蘭苑雖然對戰錘世界不了解,但鑒於人之領都批複了該船的生產許可,況且宇宙這麽大,什麽事兒都有可能發生,她也就不在‘穿越’這件事上過多糾結,而是靜靜聽李斌講:


    “帝國的巡洋艦,往往承擔著長期作戰的任務,在太空遊蕩數年乃至十幾年都是有可能的,他們需要食物自持,下層甲板的人可以吃屍體澱粉,但上層甲板的指揮官和核心船員就需要正常的食物,因此在水庫養魚,建造虛空農場都是有必要的,事實上燭龍號的中央水庫自帶水循環和清潔係統,是能夠支持生活用水與飼養兼顧的,我計劃後續將伊甸星海洋裏的部分無攻擊性魚類放進去,用於改善船員生活水平。”


    “除此之外,還要把原本用於生產奴工的艙室的貨物和移民騰出來,把螃蟹仆改造艙室設置進去。”李斌打開投影,指著飛船中段一個長400米,寬300米,高15米的艙室說:


    “這條船的下層甲板很窄,成年船員進不去,未成年人的知識儲備又不足以支撐他們進行複雜的維護、修複和改造工作。”


    蘭苑蹙眉:“那為什麽不使用遠程機械操控呢?”


    李斌聳肩:“成本問題,改造一隻褻瀆之甲的成本,比遠程維修機器高,但褻瀆之甲還能兼顧儀軌吟唱,還能充當賽利亞的軀體讓她驅使著在飛船內當監工,可謂一魚三吃,從這個角度上看,螃蟹仆比維修機器性價比更高。當然維修機器我也會造,不過隻作為備用方案。”


    “哦對了,我通過挖掘數據庫發現,燭龍號作為實驗艦並不完整,許多內部艙室因為實驗原因並未安裝,空間還很寬敞,讓船員們沒事多走走,發現空閑空間後上報,有獎勵。另外通才賢者並不在出事故的那次試航中,她或許依舊活著。”


    蘭苑挑眉:“你的意思是……”


    “作為從出生開始,就一直聽大遠征故事的賢者,我認為這位通才賢者一定會嚐試挽救人之領,最次也會跟我們一樣試圖統一她所在的星域。我們並不孤單,好好做吧。等我們統一了星域重啟星門,沒準兒會遇見許多誌同道合的人。”


    (還有兩章,正在努力碼字,下一章開始,就是新的一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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