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民兩用倉庫裏,老獨眼抿著嘴不說話,他因為年齡問題被李斌告知過基因療法的事情。


    李斌這麽做一來是老獨眼已經驗證了自己的忠誠,二則是他眼瞅著就要過65歲最佳治療時間,老獨眼昔日還活著的大齡戰友過年齡後都開始快速死去,老獨眼有些急,想在死前看到統一的曙光,告知他此事也是為了穩定他的情緒。當然,這事兒是經過伊莎點頭的。


    但老獨眼知道船長有辦法,他不能說,他相信自己的戰友,但他不能辜負船長的信任,船長沒點頭之前,他一定守口如瓶。


    因此老獨眼沒有多說,隻是看向另外五人:“你們呢?也放棄了當初的宏願?”


    五人沉默著,十幾秒後,頂著一頭莫西幹黃毛,眉角有道疤的中年模樣的男人忍不住張嘴,他焦躁道:“隊長您就別跟我們樹立戰鬥理想,講述人生價值了。我實話說了吧,大夥真不是怕死,是怕死的窩囊。”


    這人叫大力·普洛斯,是以前老獨眼手下的資深爆破手,他抓著雞冠一樣的頭發說:


    “現在我們一群老弱病殘,一個個身上都有慢性病,人體器官買不起,義肢器官更沒錢,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小諸葛連tm路都走不動了,她還能有什麽理想,她之前跟我說自個兒甚至都想死!”


    “其實召集大夥這事兒不止您做過,在薩拉曼卡當保安隊長的波本也叫過我們,但您瞧有人鳥他麽?”


    “可您一張嘴,我們這群殘廢不就還是來了?這還不能證明我們的決心麽?”


    其他人不說話,時間摧毀了他們的激情,就像燃盡的柴火,隻在眼睛裏剩下點點餘燼。


    老獨眼點點頭,船長已經給了機會,他要帶領這幫老家夥做出一番事業,證明價值和忠誠,等到自家的殖民地初步建成,就能把大夥治好。


    他相信大力的話,這些人是被肌體衰老困擾,若是讓他們恢複精力和力氣,讓他們過上吃好喝好艸好的日子,這些狗種就會跟船長廣播站裏描繪的那些維京勇士一樣縱情聲色,然後為大業慷慨赴死。


    “那好,全體都有……”老獨眼深吸一口氣,“通知所有武裝水手,5分鍾後開始動作,本次行動代號【叛旗】。”


    “早tm該幹了,隊長再說下去,真怕我沒穩住睡死在這兒。”


    “也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還能不能破譯巨企走狗的安全網絡。”


    “誒,我吹箭哪兒去了?”


    6人嘀嘀咕咕地離開轉入其他倉庫,倉庫裏是成群結隊沉默的武裝水手。這些人被老獨眼精心調教了好幾年,個個經驗豐富身體強壯,隔著動力甲都能感受到他們身上旺盛的氣血。


    6名老人看著這些掛著寰宇聯合標誌,沉默著整理裝備的年輕人,那熟悉的動作、熟悉的氣氛讓他們恍惚間回到了幾十年前。


    空間站叛亂的苗頭最先從工廠區升起,廠區黑幫老早就得到了李斌的招呼,他們在武裝水手的指揮下召集起所有工人,這些人對寰宇聯合和李斌已經產生了近乎盲從的信任。


    他們裝作上工的模樣走進廠區那些石英社社員開辦的廠裏,依次領取那些藏在礦堆裏的武器,迅速穿戴好作戰服、戰術盾牌、炸藥和氣槍。


    接著工人們派出代表前往中立的個體廠主辦公室,先好言相勸,不聽話的則開始威脅,那些工廠主看著門外舉起盾牌利用礦車搭建的街壘,一個個滿頭是汗被迫答應讓工人進駐他們的廠區。


    “請您放心,事後您還是這裏的主人,我們隻是要在工廠布置防禦。”阿曼達的老爹錢勒舉起帽子致意道。


    工廠主抖著滿身肥肉,喃喃自語:“鬼才信你說的話,你們要真隻搶東西就算好的了,反正我買了保險,能賠2\/3,剩下的就當老子的買命錢,虧了就虧了。”


    錢勒走出廠主辦公室,衝工廠保安隊隊長亮出廠主簽字畫押的許可,立刻便有手下接過不甘心的保安隊的武器,接管了整座工廠。


    錢勒拍了拍保安隊長掛滿勳章的胸口:“您放心,我們絕不會摧毀這裏的生產設施,若是要用化學原料也會花錢買……畢竟我們不是暴民,工廠區的工人都不會拿自己的光明前途開玩笑。”


    李斌對工廠區所有黑幫家族和工人發了承諾,隻要協助他控製整個工廠區甚至打出去,事後論功行賞絕不吝嗇,新殖民地的廣袤耕地、免稅政策、甚至寰宇聯合正式員工的名額,乃至艦隊船員的名額,都可以賞!


    有這些承諾在前,誰還惦記那一太空集裝箱1星幣的礦石,和大得得用飛船才能裝下的工廠設備?


    你有命偷,你有命帶走麽?耽擱了李斌老爺的生意,就是耽擱大夥的前程!你看你街坊鄰居弄不弄死你就完了。


    再說,這不是還有近一半工業綜合合體協會的廠子可以拆麽?寰宇聯合還專門找石英社帶來了拆遷用的重型機械,外快人人都有,隻要你肯爭先!


    錢勒叼著煙,衝進人群裏,舉起旗杆,被換氣扇卷動的是英仙座聯盟的旗幟,旗幟正反麵都被打了大大的x,錢勒開始喊話,唾沫和煙灰吐得到處都是:


    “老少爺們,李斌老爺發的成品糧,可都吃了?!”


    “吃了!”工人們叫嚷起來。


    “都吃飽了!?”


    “吃飽了!”工人們叫得更起勁了,李斌給石英社分配了許多任務,負責食品業務的社員這段日子打著輸送營養膏的名義,偷偷往工廠區送了不少成品糧,讓這些苦命人吃上了中產才能吃的天然糧食。


    “武器都發了?”


    “發咯!”工人們抬手,亮出戰術盾牌和槍械,用槍托敲打著盾牌,劈裏啪啦一陣響,熱鬧極了。


    錢勒咽掉掉進嘴裏的煙灰,咧開嘴笑起來:“幹完這一票,天天吃成品糧,咱再也不用吃傻逼蟑螂和營養膏!舉起叛旗,給我幹爆協會的廠子!”


    他揮舞著旗杆,叛旗在人群中高高飄揚,人群裏有人舉手用擴音器放出提前錄製好的李斌的聲音:


    “我是李斌,我以寰宇聯合公司ceo的名義發布懸賞,第一個攻破敵人工廠的隊伍,保證錄取成為公司員工。第一個打開工廠大門投降的保安隊,也保證一律錄取成為公司員工,如若犧牲,嚴格按照遺囑發放撫恤金。我李斌一口唾沫一個釘子,向來說到做到!”


    “造反嘞!”工人聽到李斌的承諾,轟然炸鍋,各自跟著武裝水手朝目標跑去。


    幾名武裝水手扛起火箭筒朝敵人的廠子發炮炸門,拖著煙霧閃爍著尾焰的火箭,就是擠在人群中的工人最好的指南針。


    遠處的特樂福礦石精煉廠裏,保安副隊長一槍斃掉身為廠主忠狗的隊長,衝手下們喊起來:“我早就是寰宇聯合的人了,大夥想活命的,想發財的,想要好前程的,跟我開門!”


    保安隊們聞言立刻動起來,他們在這裏生活了這麽久,寰宇聯合的名頭有多響大家夥都是知道了,身邊不乏窮困潦倒的工人被聘用後回來成了有錢人的例子,如今李斌放話投降就錄取,這誰還忍得住?


    當保安隊一年到頭掙那5星幣,還不夠人船員基本工資!


    這吊工作誰愛幹誰幹!


    他們亂而有序地關閉攝像頭,拆掉自動化防禦陣地的供電總線,殺死膽敢擋路的一切敵人,在打開閘門的電門後,看著湧進來的瘋狂工人,保安們立刻脫下身上的製服,抄起電擊槍和氣槍,率先朝著廠主辦公室衝去。


    率先投降能保證進公司,那我要是成為率先攻占工廠的隊伍的一份子,兩份功勞加在一起,豈不是有望成為船員?


    這買賣,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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