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警報燈在艦橋、船艙甚至船員宿舍響起,飛船引擎火力全開,修長的船身像夭矯的龍,在星雲中穿梭,身後是耗盡燃料的導彈,看著目標越飛越遠,徒勞地原地自爆泄憤。


    跟蹤導彈甩掉了,但米哈伊爾絲毫沒有鬆口氣的想法,他不斷地要求光學觀察哨反饋觀測圖像,由艦載ai匯總,在天穹會戰係統中標注出敵人的動向和火炮落點,焦慮得磁力靴裏的腳指頭都縮成了一團,腳掌也因冒汗而濕漉漉。


    作為黑虎號的船長,米哈伊爾是寰宇聯合勘探艦隊中最晚成為艦長的人。


    黑虎號是李斌在前往布萊頓聯盟的路上,從海盜手裏繳獲的飛船,作為掠奪者級輕型驅逐艦的她,有著高速度、高機動性的優點,但同時也擁有裝甲薄弱、結構脆弱的缺點。


    尤其是其脆弱的引擎,一旦被身後大群火蛇追蹤導彈擊中,那她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盡管ceo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啟動艦隊來接應自己,米哈伊爾甚至按照參謀長的命令,向追殺自己的海盜公布了勘探艦隊的配置,但那些跟喪屍一樣的海盜像是沒有理智一般,麵對巡洋艦的威脅毫不在意,死咬著自己不放。


    “蘇卡不列!”米哈伊爾罵了句家鄉話,“一群護衛艦驅逐艦,怎麽敢追這麽深,他們就不怕開明獸號麽!?”


    “這群海盜要是腦子好使,就不會在這種鬼地方安家了!他們窮得都開隕石船!”


    大副操著舵回道,控製飛船在星雲中艱難飛行,星雲中的物質濃度比正常太空環境高,飛船紮入其中就好比人類跑著跑著跳進水裏遊泳。同一個人即便又得再快,也不可能遊得比自己跑得快。


    所以黑虎號鑽進星雲裏,算是主動舍棄掉了自己的速度優勢。


    但與此同時,星雲裏濃稠的物質也能提供保護,它們幫忙屏蔽掉了黑虎號的信號和光學觀察,讓她消失在海盜的探測器中,好似飛機鑽入雲層。


    “就在這裏麵繞圈子,海盜為了保持航速圍堵我們不一定會進來,一旦進來就會和黑虎號一樣受到星雲幹擾。我們就在這裏拖到主力艦隊到來!”


    米哈伊爾冒著在星雲中撞上小行星的風險,在廣袤的星雲中轉來轉去,信號、探測器、光學觀察哨齊齊失效,通訊也時斷時續。


    但海盜們比米哈伊爾想得還要瘋。


    數艘護衛艦毫不猶豫地紮進星雲裏,沿著黑虎號撕開星雲物質留下的緩緩愈合的‘傷口’,肆無忌憚地追殺著。


    炮彈亂炸,黑虎號又是一陣緊急變向,米哈伊爾急了:“蘇卡!真是被人看扁了!老子好歹跟著參謀長和船長學了兩年的!”


    “讓炮手就位,準備反打!”


    米哈伊爾是寰宇聯合老牌員工,是當年李斌從卡澤隆招募的經過巨企培訓的正式船員,本身就通過成人助學貸完成了理論學習。在後續的勘探、打撈、戰鬥中表現不俗。朱進成為獵豹號船長後,他便因功升任二副,接著二副調入另一艘船,他便接任大副。


    半年前黑虎號進入隊列,經過李斌反複考察,確認他值得信賴後,便將這個可能有斯拉夫血統,身材高大皮膚蒼白,看上去安靜沉默實則火爆的家夥派去當黑虎號的艦長。


    米哈伊爾一路奪命狂奔,完全是出於維護公司財產的角度出發,依照他自己的性子,壓根不會跑,隻會兜圈子打冷槍嚐試幹掉敵人。如今飛船飛進星雲裏,外麵的海盜沒有受到星雲影響,航速極快,已經將周圍包圍起來。


    這會兒他跑不掉,但也死不了。


    但等待救援也就罷了,這群雜碎竟然還敢衝進來,米哈伊爾堅信這就是挑釁!


    “啟動加速填彈器,給我瞄準那艘四不像的爛船,聽我命令!”


    米哈伊爾接過船舵,一手抓著水手美夢,咕嚕了一口,辛辣的酒液落入胃中,似臭非臭的怪味兒衝進鼻腔,有毒的酒精立刻讓基因調試過的身體陷入迷幻。


    在禁止毒品的寰宇聯合,米哈伊爾靠著這種最劣質的酒水,激發自己的膽量。


    黑虎號在星雲中連續劃出數個圈,迅速將引擎反推懸停,炮台升起,瞄準自己撕扯出的‘道路’,安靜得仿佛一顆小行星。


    沒有聲音、宇宙寂靜,但引擎尾焰的光不會騙人,當那光出現在艦橋的舷窗中時,代表海盜船離自己已經足夠近了。


    “我上早八!炮手注意,全彈發射!”


    重型撕裂者嘶吼著吐出致命的炮彈魚,在加速裝填器過載發熱的運轉中,中槽火炮打出了機槍般的綿密彈雨,海盜的護衛艦為了追趕黑虎號,已經切換到了高速模式,礙事的護盾並未開啟。


    於是那艘米哈伊爾都沒看清是什麽的型號的飛船,在第一波雙中槽4小槽地飽和打擊中被放了煙花。


    與此同時黑虎號喚醒休眠的引擎,身形修長的黑虎號開始衝刺,護盾張開的同時炮火不停,在輻能打著滾往上翻,廢熱開始報警的同時,米哈伊爾發起英勇地對海盜的突臉炮擊!


    “好熱鬧啊。”


    大副叼著電子煙,擠著眼屎看天穹會戰係統裏的各項數據。


    勘探艦隊在3個小時後趕到黑虎號給的坐標,星雲裏有好幾處時明時暗的光芒,那是被擊毀和重創的飛船的痕跡,氧氣罐和燃料罐破損,泄露物被點燃升騰的火焰迅速而劇烈,隔著星雲看,有點像隔著霧玻璃看煙花,有種朦朧的美。


    隻不過這種美,是需要付出數百人傷亡的。


    傑夫裏開口:“通訊還未恢複麽?”


    “沒有,星雲本身通訊不便,海盜艦隊裏有船接受了電子戰改裝,進一步幹擾通訊,目前僅能通過規律的信號反饋確認黑虎號尚未被擊沉。”


    “唔。”傑夫裏吸了口煙,從鼻孔裏噴出兩道氣龍,心說船沒沉就是好消息,“那就放心了。”


    太空戰就是這樣,敵我雙方動輒離著數萬公裏,急也沒有用,在艦隊抵達交戰距離之前,就算急得嘴上生瘡頭發冒火,也隻能老實待在船裏。


    換做以前傑夫裏早跳起來催了,但如今艦隊所有骨幹都經過伊莎那霸主式的訓練,大家早已學會了控製情緒。


    李斌看得清楚,大副嘴上說著放心了,嘴裏的煙吸了又吸,把煙嘴都嘬成了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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