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瑪格歐斯軌道站,船務局行政辦公室某個房間


    李斌提著公文包,西裝打帶,帶著終端眼鏡,一副斯文禽獸模樣。


    他在辦公室門口安靜地坐著,等形形色色的人進出辦公室,一直坐到鍾聲響起,再也沒人來,辦公室裏傳來伸展筋骨的呻吟,他這才打開公文包站起來。


    甫一進門,辦公室主人便疲倦地提醒:“下班了,有事明天再來。”


    李斌聞言立即轉身,邊走邊說:“那可惜,某人沒這個口福,喝不到正宗的拜占庭葡萄酒咯。可憐我飛了十幾光年,還跟海盜打了一仗才帶過來。”


    “臥槽,李斌!?”


    那人立馬站起來,緊接著看見從打開的公文包裏露出的酒標,立馬叫起來:“你來真的啊!”


    他一把衝過去,拖住李斌的手,奴顏媚骨地把他拉進來,還不忘伸頭在外麵看了兩眼,啪地關門。


    李斌把酒放在桌上,嫻熟地倚著桌子用身影擋住攝像頭:“豆芽,你這小心翼翼地幹啥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辦公室偷情。”


    外號叫豆芽,真名杜亞·貝利諾的男人手指放在唇前:“噓!你想害死我啊?那可是拜占庭葡萄酒,被發現我就得被扣下查受賄罪了!”


    “萬一我這是假的呢?”李斌手指在錫質酒帽上劃來劃去,看得杜亞心疼,他小跑著搶過葡萄酒,看著錫帽上的酒標沒事,這才緩緩道:


    “那不能,你都來了,那必然是來感謝我的,拿假貨咱這生意就做不成了。”


    李斌笑道:“有這麽恐怖?”


    “廢話,這可是拜占庭葡萄酒,你給這麽大期望再拿老子開涮,我不弄死你算我們情比金堅。”


    杜亞說著放下酒:“不過我沒想到你真來,我給你發消息不就就聽說你從民生公司離職了,現在在哪兒高就?”


    “出來單幹了。”


    “攢夠本錢了?”


    “廢話怎麽這麽多。”李斌一巴掌拍在杜亞肩上,“老子等了你一天,肚子都餓了,這麽好的酒,不請吃一頓可不行。”


    新瑪格歐斯軌道站,羅伊德聚居區,遊蕩列車飯館


    羅伊德人堪稱是英仙座的吉普賽人,他們在核心星區到處流浪,以礦業為生,包含采礦、精煉、礦船改裝。


    在舊瑪格歐斯星被速子科技轟炸導致文明滅絕後,難民瘋狂湧入新瑪格歐斯,帶來大量勞動力,讓原本就以礦業為主的軌道站進一步提振了生產力,這也吸引力羅伊德人到來。


    如今生活在這裏的羅伊德人徹底融入了當地,杜亞·貝利諾身上有一半羅伊德人血統,他能在船務局行政辦公室工作,是軌道總督一視同仁的新政的體現。


    雅間的桌上擺了十幾盤菜,沒有營養膏這種劣質飲食,但也並非奢侈的美味,有的是幹煸老鼠,烤卵鞘,炸蠕蟲,炒食鐵蜥蜴這種不被承認的天然食物,因其生長環境受過汙染,且無精心培育,這些東西被歸類為中產飲食。


    席間杜亞品嚐拜占庭葡萄酒,小杯下肚便露出陶醉的模樣,兩人邊喝邊聊,氣氛漸漸融洽,杜亞開始大罵速子科技不是人。


    速子科技名義上控製著瑪格星係,但實際上對改善星係並不關心,隻是把這裏作為監視霸主的前哨站。


    該星係作為雙星係統,一顆藍巨星,一顆非常遙遠的白矮星。速子科技寧願在白矮星附近的金屬\/岩地星球重新殖民,也不肯恢複舊瑪格歐斯的秩序。至於康達麾下的海盜和新瑪格歐斯,除了定期檢查排除霸主影響外,漠不關心。


    “他媽的,每年軌道站都有幾百人因為速子科技被餓死,你們是巨企,炸了是我們弱小我沒怨言,但那麽好的星球,上百座水培農場就這麽拋棄了?真是畜生啊!”


    杜亞罵得痛哭流涕,李斌見狀也不得去安慰他。杜亞跟他是在民生公司做走私生意認識的,正規公司管理嚴格,走私夾帶比較困難,加上海關抽查,因此需要和本地勢力合作。


    當年杜亞需要一批食品,托人找上薩拉都船長,這項任務就落在了李斌身上,一來二去兩人便熟識了。


    情緒發泄完,酒也足飯也飽,就到了聊生意的時間。


    杜亞揉著發紅的眼角開口:


    “我原本想托薩拉都運箱重型武器,箱食品。但他說你離職了走私生意幹不了,我才找的你。本來尋思你能入職其他運輸公司把走私做起來,結果你說你單幹了。兄弟,新瑪格歐斯很艱難,你有這份心我很感激。但我查過了,你公司名下隻有一艘驅逐艦,還是勘探型號,這生意怕是得找別人了。”


    他看著李斌,誠懇地說:“不是我瞧不起你,實在是這活金額太大,我上麵的大佬那邊很難信任你的公司。要不我給你介紹別的單子?你放心,新瑪格歐斯什麽都缺,就是不缺機會。”


    李斌看著杜亞,感覺對方不似作偽,於是搖頭笑起來:“這事兒不急,我先問問其他的,這單子有多少時間?”


    杜亞老實說:“具體時間我不清楚,但大概有3個月……準確說是2個月,2個月後海盜王康達麾下的海盜就足夠封鎖星係了,到時候星係會很亂。”


    李斌點頭,心裏算著時間。


    杜亞是典型的仇速子科技派,他身上的另一半血統來自舊瑪格歐斯的難民,他母親曾是舊瑪格納斯一位貴族之女,家裏有兩座水培農場。轟炸後逃難到軌道站,為了家族延續與羅伊德人結婚建立政治聯盟。


    是的,在婚姻和婚姻法都消亡的英仙座,由於政治和財產繼承等元素依舊存在,以血緣為紐帶的政治婚姻在貴族、資本家中還得以廣泛存在。


    簡而言之,對於窮人,婚姻與生育是奢侈品,消費不起而消亡。對於富人,婚姻與生育是必需品,大大的能消費而繼續存在。


    仇速子科技派不會主動暴露康達海盜的入侵計劃,但海盜那邊能保密多久很難說,速子科技總部遲早會得到消息,然後鎮壓艦隊便會上路,整個瑪格星係會再次陷入戰火。


    杜亞說2個月,但實際時間恐怕會比這更早,消息一旦泄露,海盜王康達一定會搶在鎮壓艦隊抵達前突襲速子科技。


    一個多月時間,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夠了。


    李斌抬起頭,認真問:“豆芽,這麽多年我們做了不少生意,你捫心自問,我答應的生意,是不是都成了。”


    杜亞點頭:“是。”


    李斌前傾身子:“好,那現在要是我告訴你,你的單子我確實沒法全吃下,但如果拆開呢?”


    “拆,怎麽拆?把重型武器全給你?”杜亞頭跟撥浪鼓一樣搖起來,“食品生意向來是靠大宗貿易賺取利潤,箱食品隻能裝滿中型運輸艦隊,就得靠重型武器吸引人快速接單的。”


    “別騙我了。”李斌戳破杜亞的謊言,“豆芽你是仇速子科技派,聯係走私就是怕公開訂單讓巨企的分析機構意識到戰爭信號,你們不會給任何公司明發訂單,隻敢用走私的路子,以利益逼迫船長保持沉默,我說的對不對?”


    杜亞沉默起來,李斌見狀也不惱,繼續說道:


    “其實軌道站有食物儲備和武器儲備,你們準備這些隻是為了預防海盜封鎖導致的貿易停滯。”


    “更何況我覺得,比起自己儲存,你們拿來資助海盜的可能性更大,畢竟康達之巢也是軌道站,那裏也不產糧,電解二氧化碳合成澱粉,難民能吃,海盜可吃不下去。重型武器不但能拿來自衛,也可以給海盜作為入侵的武器……唔,這倒能解釋你們為什麽一定要保密了,畢竟速子科技是有轟炸的前科的。”


    杜亞的臉豁然變色,他站起來,手腳僵硬,聲音也硬著:“你想做什麽,告密?”


    他下定決心,隻要李斌露出任何異色,他就在這裏殺了他,他是半個羅伊德人,在這裏殺人,店家會幫忙處理屍體,誰也沒法發現。


    “你看,又急。”


    李斌笑著擺著手:“我的老家埃爾非星知道吧,被一個叫【工業綜合合體協會】的組織控製,這個組織說是自決,但協會的公司大都有巨企參股,我是工業區長大的,以前家裏還有廠呢,也混得傾家蕩產父母雙亡,你不妨猜猜我家的廠現在姓什麽?”


    李斌平靜道:“我是應好朋友的邀請來做生意的,為什麽要出賣朋友去討好害過我的巨企呢?巨企能給我錢,朋友也能給我賺錢的機會不是麽。”


    “現在。”他手指敲著桌子,對杜亞說,“朋友,坐下吧,上好的拜占庭葡萄酒可還沒喝完,我們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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