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落地,陸玄樓越過無數軍帳,不見有人阻攔,來到一座行宮前,徑直推門而入。


    行宮之中,有兩排桌案,桌案後麵,絕大多數都是些熟悉麵孔。


    東荒橫斷山脈遠古天妖陸吾,大河劍仙慕容秀,山河宗主牧九州,幽冥境鬼修灝落王。


    還有一人,魏帝陸啓嫡長子陸玄宗,這位大魏陸氏皇族的十全之才來到東荒後,不知何時,已經悄然躋身十境巨頭。


    接著是大魏三將之二的屠方道、韓致,皆是九境巔峰大修士。這段時日,這兩位東荒軍神率領伏帝關的妖族大軍與耶律觀音奴對壘廝殺,斬殺了無數大魏鐵騎軍卒,故而有些心虛,撇過頭去,不敢直視陸玄樓的目光。


    然後就是鏡侯顏鏡古,劍侯司空縱橫,雲侯雲深處,亦是九境巔峰大修士。


    如此一幕,讓陸玄樓驚奇不已,不得不承認,魏帝陸啓的眼光確實獨到。


    誰敢相信,這些大魏王侯僅僅用了十年不到的功夫,就從三災、涅盤兩境突飛猛進,直接躋身九境巔峰大修士,而且不是一般的九境巔峰大修士。


    雲侯雲見深,氣息玄妙,猶如天上白雲,飄忽不定,難以琢磨。劍侯司空縱橫一身劍氣,不加收斂,如日中天,不可逼視。


    最讓陸玄樓忌憚的,無疑是鏡侯顏鏡古,僅僅是坐在那裏,就讓陸玄樓有股心悸動的感覺。


    自古以來,修士中都流傳著世間規則,時間為尊,空間為皇的說法,那麽毋庸置疑,掌控空間規則的鏡古顏鏡古是個強橫的異類。放眼兩座天下,有望以九殺十的修士屈指可數,但鏡侯顏鏡古絕對是不為人知的那一個。


    陸玄樓沒有瞧見橫斷山脈的那幾位妖族大聖,大抵是被魏帝陸啓安置在別處,另有他用。


    除此之外,行宮之中還有十數位人族九境巔峰大修士和妖族山巔境天妖。


    看到這等陣勢,陸玄樓終於知曉,為何天妖狼明知魏帝陸啓是妖族心腹大患,也不願大動幹戈,反而放任魏帝陸啓為所欲為,隻能以誓言約束魏帝陸啓,寄希望於將來和帝無。


    陸玄樓環視四周,輕笑問道:“我這算不算羔羊入了狼窩?”


    “殿下這話,說的好沒道理。”


    陸吾指向身側的一張桌案,離魏帝陸啓最近,卻與人落座,笑道:“陛下早就為殿下留好了座位。”


    陸玄樓一臉玩味,道:“這不合適吧。”


    魏帝陸啓似笑非笑,“怎麽,你想坐到朕的座位?”


    陸玄樓撇嘴說道:“又不是沒坐過。”


    大魏勤政殿的那張椅子,最初是魏帝陸啓坐著的,隨後陸玄成坐了幾年,而今就在陸玄樓屁股底下。


    陸玄樓最終還是坐了下來,細胳膊擰不過粗大腿啊!


    魏帝陸啓問道:“這般光明正大的來找朕說話,就不怕漏了馬腳?”


    “妖族三座軍帳,我去了兩座,沒理由落下伏帝關軍帳。”


    陸玄樓淡然說道:“再有就是,妖族即將大舉進攻攻界關,我遲早都是要返回界關的,藏不藏的住,漏不漏馬腳,都已經不重要了。”


    魏帝陸啓又問道:“那你打算何時返回界關呢?”


    陸玄樓輕笑說道:“可以等幾日,最好能拿到妖族攻打界關的作戰計劃、大軍部署,尤其是妖族絕巔巨頭的動向。”


    魏帝陸啓輕笑說道:“此番妖族攻伐界關,唯有一計,強攻。雲荒半數妖族將一股腦湧向界關,要麽戰死,要麽踏平界關。”


    陸玄樓詫異問道:“事關兩族生死興衰的大戰,妖族這麽莽過去?”


    魏帝陸啓淡然說道:“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徒勞,而妖族實實在在的強過人族。”


    陸玄樓問道:“這麽說,我留在此處已經沒有意義呢?”


    陸帝陸啓笑道:“那就要看你留到幾時了!”


    陸玄樓試探問道:“怎麽說?”


    魏帝陸啓笑道:“若是等到大戰開啟,妖族修士應接不暇的時候,伺機出劍,或許可以隕落一位妖族絕巔巨頭。”


    “就怕我有命殺妖,沒命回界關。”


    陸玄樓悵然說道:“雖然我有一瞬千裏的山河符籙,可誰敢說,那些妖族絕巔巨頭就沒有隔絕天地的手段呢?”


    陸玄樓嘴上說著凶險,可眼神卻是熾熱起來,亮的嚇人。


    “言不由心,虛偽的大劍仙。”


    魏帝陸啓笑罵一句,徑直問道:“你就說,殺不殺?”


    “彼此彼此!”


    陸玄樓笑道:“我們父子就別耍那些小心思了,您直接說,殺誰?”


    “妖族軍帳有位絕巔巨頭,周身縈繞黑霧,不見其真容。”


    魏帝陸啓正色說道:“此獠是妖族最為古老的修士之一,得高望重,登高一呼,就有無數妖族修士雲集而來,是天妖狼留下來製衡朕的重要底牌之一,很棘手。”


    “製衡你的底牌,是我能殺的?”


    陸玄樓氣極反笑,他雖然不曾見過魏帝陸啓真正出手,卻敢斷定,魏帝陸啓是這世間最為強大的幾人之一。


    而讓魏帝陸啓都覺得棘手的人物,怎麽看,都是狠角色!


    “此人大道根腳,極為特殊,占盡雲荒天時,所以,那怕是朕極難將其徹底鎮壓。不過有句話說的極好,一物降一物。”


    魏帝陸啓說道:“你有始帝所留的四柄仙劍,青帝、長贏、白藏、元序,暗合四季變換,每每遞劍,都要將一地天時攪亂,於旁人而言,這無傷大雅,但對此人來說,無疑是要命的手段,因此,你隻要遞劍,那人的實力就要一落千丈,那麽摘他頭顱,猶如探囊取物。”


    陸玄樓驚疑不定,“當真?”


    “古往今來,有許多強者死於弱者手中,不是因為英雄氣短,而是遇到了苦主。”


    魏帝陸啓唏噓說道:“一千年前,那位人族始帝一人打垮一族,何等意氣風發,可結果呢?竟被一位三災境劍修斬去大道性命。”


    陸玄樓聞言一愣,隨即坐直了身體,將衣衫整理的一絲不苟,握緊雙拳,肅然問道:“是誰?”


    陸玄樓捫心自問,他能有今日,離不開那位人族始帝的遺澤,所以這仇,非報不可。


    “一位三災境劍修,怎敢奢求一千年?早就命赴黃泉,泥土銷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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