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樓之所以讓雲荒劍修北上遞劍,大抵就是篤定,即便有妖族始族巨頭從中作梗,他伺機出劍,依舊能斬殺無數妖族。


    “自然是要回界關的,但不是現在,我還有些事情要做。”


    魏帝陸啓微微眯眼,笑問道:“比如呢?”


    “宰掉兩三個妖族始族巨頭。”陸玄樓淡然出聲,好似那些妖族始族巨頭如同螻蟻一般,想殺就殺。


    魏帝陸啓也不驚訝,東荒大魏陸氏一族人人梟雄,別的本事或許有不盡人意的地方,但說大話的本事向來一流。


    這也不是陸玄樓說大話,而是他確實有這樣的資本。


    清貧山劍修跨海遞劍,陸玄樓看似辛苦廝殺,其實沒怎麽用心,即便如此,他仍是以九殺十,斬了北海龍君敖甲,與敖坤那廝也有一場極為痛快的問劍。


    魏帝陸啓輕輕搖頭,說道:“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你是我大魏帝王,孤身潛行,就是為了宰掉兩三位妖族始族巨頭?你真想殺的,恐怕是妖族絕巔巨頭吧?”


    陸玄樓也不避諱,直言說道:“不好殺,但想試試。”


    “那就試試,萬一成了呢。”


    說話之間,魏帝陸玄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隨手遞給陸玄樓,輕笑說道:“或許對你有些用出。”


    陸玄樓接過冊子,僅是看上一眼,就蹙起眉頭,而後細細翻閱起來。許久之後,陸玄樓才意猶未盡的合上冊子,小心翼翼的收拾起來,感慨說道:“父皇好大的手筆。”


    妖族始族巨頭,十之八九,都被記錄在冊,其大道根腳、破綻漏洞,無一遺漏。


    魏帝陸啓輕笑說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陸玄樓玩味問道:“父皇就不怕我將那些妖族始族巨頭全宰了?”


    “若是真有這種本事,朕樂見其成,求之不得。”


    魏帝陸啓坦然說道:“若是天妖狼那廝信不過朕,死死盯著朕和伏帝關,朕早就動手,宰殺這些妖族始族巨頭了。”


    陸玄樓戲謔問道:“父皇與妖族,如今可是共進同退的盟友啊!”


    “談不上。”


    魏帝陸啓擺手說道:“倘若妖族大軍攻破界關,占據那一座九州天下,轉過身來,遲早是要收拾朕的。而朕嘛,也是一樣,等妖族元氣大傷的時候,就會動手,將兩座天下一並攬入懷中。”


    陸玄樓搖頭說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常說不常有,畢竟誰都不是傻子,豈會事事都隨了父皇的心思?一山不容二虎,天下卻可以有三國。”


    魏帝陸啓輕笑說道:“弱弱合縱以抗強,才是三國,可朕與雲荒妖族站在一起,哪裏還有三足鼎立之勢?”


    陸玄樓又問道:“那父皇怎麽就確信,是你與妖族聯攻破界關,而不是人族力挽天傾呢?”


    魏帝陸啓輕笑說道:“在朕這裏,妖族能否攻破界關,九州天下能否守住界關,其實都不重要。這朕這裏,隻要兩族兩敗俱傷,朕就能圖謀兩座天下。”


    陸玄樓苦笑搖頭,“我真好奇,您究竟與天妖狼達成何種默契,天妖狼才會縱容您這般興風作浪,玩弄天下。”


    “天妖狼垂垂老矣,巔峰轉瞬既過,等他一死,妖族就是一盤散沙,極難攻破界關,可今世偏偏是大世,若是妖族不能攻破那一座界關,占據九州天下,讓人族積攢一千年底蘊,真正崛起,妖族極有可能再無重返九州天下,所以天妖狼不得不放手一博。”


    魏帝陸啓說道:“天妖狼不先破我伏帝關,而是九州天下兵戎相見,大抵是將朕視作妖族退路。若他身死,妖族還是不能攻破界關,就由朕率領妖族大軍,與九州天下廝殺一場,傷其元氣,那麽千年以後,妖族卷土重來,仍有可能重返九州天下。”


    陸玄樓皺眉問道:“那些妖族始族巨頭能聽您的?”


    魏帝陸啓平靜說道:“病虎雖死,餘威猶在,隻要天妖狼臨死之前,留下一兩句遺言,三五年內,妖族修士還不至於陰奉陽違。”


    “天妖狼怕是瘋了!”


    陸玄樓唏噓不已,若是讓魏帝陸啓執掌妖族大軍,恐怕妖族大軍就得前赴後繼、變著花樣死在界關城下了。


    魏帝陸啓輕笑說道:“真正梟雄,無毒不丈夫。隻要朕可以將九州天下打殘,死多少妖族修士,天妖狼都樂意,再有就是,那些妖族始族巨頭也是傻子,不會由著朕坑殺妖族修士。”


    陸玄樓疑惑問道:“隻是如此?”


    “天妖狼要朕立下誓言,千年年以內,不得對帝無出手,百年之中,還要為帝無護道三次。”


    魏帝陸啓說道:“帝無身負雲荒氣運,且是萬年以來最先以九殺十者,大道成就既高且遠,天妖狼大抵是覺得,千年以後,帝無青出於藍勝於藍,可將朕與九州天下一並鎮壓。”


    陸玄樓問道:“你答應了?”


    “為何不答應?”


    魏帝陸啓笑道:“天妖狼覺著帝無是天命所歸,唯一威脅隻有聞溪,所以要在巔峰狀態,與聞溪換命,替帝無鋪平道路,可朕覺著,你才是未來可期。”


    陸玄樓撇嘴說道:“哪有什麽鐵板釘釘的天命所歸?一世稱尊,不是你覺著我覺著,就能看出來的,而是一步一步殺出來的。”


    魏帝陸啓撫掌而笑,說道:“對嘍!一山更比一山高,人間哪有真絕頂?真正無敵的是心啊!”


    父子一夜相談甚歡,天光既白,陸玄樓拱手告辭。


    魏帝陸啓卻是笑道:“不急著走,還有一事要說。”


    陸玄樓皺眉說道:“何事?”


    魏帝陸啓起身,俯瞰晨光下的雲荒山河,風景極好,欣然問道:“有沒有想過,你我父子聯手,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是魏土,都可以姓陸。”


    陸玄樓笑問道:“兩座天下,一人一座,然後父子相殘,打個頭破血流,你死我活?”


    “那不成!”


    魏帝陸啓輕笑說道:“天下可以有兩座,大魏隻能有一個。”


    陸玄樓搖頭說道:“你我都是願意屈居人下的人物!”


    魏帝陸啓淡然說道:“兩座天下,皆是魏土,你我父子,誰當家做主都一樣,朕可以讓一步。”


    陸玄樓笑了笑,“再說吧!”


    魏帝陸啓氣道:“怎麽,信不過你老子?”


    陸玄樓搖頭說道:“我不想在這場大戰中傷了人心,也不能對不起戰死界關的大魏鐵騎。”


    “好,那就等界關大戰後,你我父子,再作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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