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貧山,無愧清貧兩字。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柳暗花明,而清貧山地界,仍舊是草木枯黃,不見一點春色,一派荒涼蕭瑟的景象。


    清貧山後山,一座僻靜洞府中,陸玄樓盤膝而坐,身上裹著一層層被鮮血濕透的紗布。


    薑斐小心翼翼的揭開紗布,入眼便是一道觸目驚心的劍痕,從左肩劃至右腹,幾乎將陸玄樓一斬為二。而劍痕處,其中有劍氣湧動,難以祛除,以至於傷口不能長久愈合。


    薑斐為陸玄樓換藥,又為陸玄樓重新裹上一層層潔白的紗布,可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潔白的紗布就被繡上點點梅花。


    每每想起桃山的那一場問劍,薑斐就要冷汗淋漓,倒吸一口涼氣。


    差一點,當真是差一點,陸玄樓就要活不成,還要連累他,也不能好活。


    薑斐搖頭,滿是疑惑,問道:“你就真不怕被那桃妃一劍斬殺?”


    陸玄樓劍術如何不好說,但殺力巍巍高峨。


    九州天下與雲荒,兩座天下中,大概隻有老劍仙一劍輕侯、桃花劍仙桃妃、明月大劍仙聞溪能穩穩壓上陸玄樓一頭。


    桃山上的那一場問劍,倘若陸玄樓以純粹劍修身份遞劍,即便不敵桃妃,也斷然不至於淪落到這步田地。


    “我其實做過推演,即便藏起殺力、劍氣,隻以養劍劍修身份接劍,縱使那桃妃以十境大劍仙姿態傾力遞劍,仍舊殺我不能。”


    陸玄樓隔著殷紅的紗布摩挲著傷口,無奈搖頭,說道:“不過,我還是低估了這位十境大劍仙的殺力,她比九境巔峰的聞溪殺力很高,所以我傷得比想象中更重一些。”


    說到這裏,陸玄樓嘴角微微揚起,輕笑說道:“雖然有差錯,但可以接受,而僅此一戰,徹底坐實了我養劍劍修與龍族劍修的身份,所以此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我們會很安全。”


    薑斐點點頭,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了。“那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養傷。”


    陸玄樓沉聲說道:“等傷養好了,找個由頭,去往界關,混入妖族軍帳,與界關修士裏應外合,先贏下這一場族戰,再說他事。”


    洞府外,響起敲門聲,陸玄樓輕輕點頭,讓薑斐撤去洞府禁製。


    來人是一位妖族老劍修,道號“鄉肥”。


    人族有字號,妖族有道號。


    大抵是覺得清貧山實在貧瘠,這位老劍修就起了這樣一個道號。


    劍修鄉肥走入洞府,恭敬執禮,“見過山主。”


    桃花問劍之後,陸玄樓落腳清貧山,也將畫像掛在清貧山祖師堂最高處。


    陸玄樓披上一件劍衫,遮掩胸前的傷勢,然後問道:“有事?”


    鄉肥連忙說道:“清貧山劍修,想見祖師。”


    “讓他們再祖師堂侯這,我稍後就過去。”


    陸玄樓輕輕點頭,既然已經將畫像掛在清貧山祖師堂最高處,確實該見見這些徒子徒孫。


    鄉肥猶豫片刻,說道:“容我多嘴一句,宗門劍修隻不過是想見山主真顏,並不大事要說,見與不見,早見晚見,其實都不打緊,還是山主養傷要緊。”


    一處宗門,有無一位山巔境天妖坐鎮,天差地別。而清貧山好不容易來了一位大劍仙,眼看就要一改百年衰褪之勢,萬萬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壞了大勢。


    “不礙事的。”


    陸玄樓輕笑說道:“傷嘛,要慢慢養,才養的好。”


    …………


    清貧山,祖師堂。


    陸玄樓看著祖師堂中零零散散的數位劍修,有些無奈。


    偌大一座山門,竟然隻有一位九境劍仙,兩位八境劍修,五位七境劍修,還都是些殺力平平的養劍劍修。


    鄉肥有些尷尬,歎了口氣,惆悵說道:“其實清貧山祖上也曾闊綽過,隻不過是我等徒子徒孫不爭氣,使宗門山河日下,衰褪不堪。”


    “過去的事,就不提了。”


    陸玄樓輕笑說道:“而今清貧山有我魏七,就不會輸給那一座桃山,雲荒劍修入我清貧山,既見祖師堂。”


    “九州天下那邊,有句古話,無以規矩,不成方圓,我深以為然。”


    陸玄樓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的規矩,其實不算多,也不算重。”


    鄉肥與輕貧山劍修皆是躬身俯首,肅然說道:“請祖師言。”


    “其一,我清貧山一脈劍修,劍尖隻能向外,不可向裏,敢有同室操戈者,皆死。


    其二,劍修好死,所以最強。我清貧山一脈劍修,行走在外,與人問劍,不可怯戰,墮了心氣,縱然有大劍仙、十境大劍仙在前,拚死也要遞出一劍,教他知曉,我是劍修。


    其三,我清貧山一脈,雖然多養劍劍修,但劍術一事,不能差了,所以養劍練劍,還需勤勉,不可懈怠。


    姑且就這樣吧,以後若有規矩,我會在祖師堂補上。”


    清貧山一脈劍修齊聲說道:“謹遵祖師法旨!”


    陸玄樓點點頭,輕笑說道:“我雖是養劍劍修,卻也有些劍術在身,雖然比不上那位桃花劍仙,但勉強還算說得過去。這段時日,我在後山養傷,就養劍、劍術兩事,諸位如有疑問,隻管來後山尋我。”


    陸玄樓話音落下,清貧山劍修頓時喜笑顏開。


    一位大劍仙的指點迷津、傳道授業,無疑是一樁機緣造化。


    陸玄樓指著身邊的薑斐說道:“給諸位重新介紹一下,山巔境天妖薑斐,從今日起,他就是我清貧山首席供奉客卿。”


    一位山巔境天妖,無論去往那裏,都是座上賓,在清貧山做個首席供奉客卿,隻能說綽綽有餘。


    陸玄樓伸個懶腰,輕笑說道:“偌大一個宗門,寶庫空無一物,實在不像話,所以這段時日,就勞煩薑供奉辛苦一些,在雲荒逛一逛,補足宗門寶庫。”


    “還有一事。”


    陸玄樓轉身看向身後的祖師堂畫像,微微撇嘴,搖頭說道:“從今日起,非九境劍仙、大劍仙,畫像不得懸掛於祖師堂,該撤的就撤了。等那一日,諸位躋身九境劍仙,我再親自將諸位的畫像掛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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