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年輕道士將心神放在阿鼻劍身上的時候,有一道劍光落向捆妖索。


    這是一道雪白色的劍光,甫一出現,就有薄薄的冰霜在璀璨星河中蔓延,接著天地之間有突如其來的大雪,籠罩整個璀璨星河。


    在風雪裏看著可能不會太真切,但不管如何,這都是一道劍光,既然是劍光,那就是有人出劍。


    就如同現在。


    那根金色的捆妖索被一劍斬斷,磅礴的劍氣匯聚到一點,然後斬了下來。


    砰的一聲巨響,陸玄樓站在年輕道士的身前,舉著一柄刃若寒霜的長劍遞了出去。


    然後,那柄仙劍元序刺中了年輕道士的胸膛,在如此之近的距離下,陸玄樓能清楚的看到年輕道士驚愕的眼眸,以及藏在眼眸中的驚訝情緒。


    年輕道士揮動手中的拂塵,陸玄樓也被拂塵打中,兩人皆是往後退去,順便還吐出一大口鮮血。


    …………


    璀璨銀河中風雪依舊,一定沒有人能想到,在這場風雪中,竟然還有這樣一場大戰。


    年輕道士被刺了一劍,受了些傷勢,但並不重,並不影響什麽,但被一個年輕劍修在身上留下了一劍,這對於年輕道士來說,是很恥辱的一件事情。


    他修道二十餘載,不知見過多少天驕,不知道和多少強者廝殺過,但從來沒有一個境界比他低的人在他身上留下過傷口,那怕是一道也沒有。


    可是今日,他卻被剛剛躋身輪回境的陸玄樓在身上留下了一劍,自然顯得有些惱火。


    不過,年輕道士很快就釋然了。


    他看著陸玄樓,看著懸浮在陸玄樓身邊的元屠、阿鼻兩劍,更多是看著陸玄樓手中的元序劍。


    一劍斬斷捆妖林的劍,比起元屠、阿鼻兩劍,元序劍的殺力隻高不低。


    一位劍修,終其一生,能擁有一柄神劍已是得天之幸,而眼前這位年輕劍修,除去元屠、阿鼻兩凶劍之外,竟然還擁有這樣一柄劍器,這無疑讓年輕道士的勝算又低了一分。


    陸玄樓嘴角淌著鮮血,有氣無力說道:“道門才俊,果然不好殺啊!”


    年輕道士則是輕輕笑道:“優勢依然在我。”


    陸玄樓與年輕道士都是這個時間最為驚豔的年輕人,有好多些事情本來就不用細細去說,隻需要說出來一些,便知道事情到底為何。


    就好像現在。


    這一座隔絕天地靈氣的璀璨星河,其實是一處囚籠,當陸玄樓劍氣耗盡時,就成了籠中鳥雀,而這燦爛星光卻是年輕道士道力所在,星光爛漫,道法長存。


    最讓年輕道人安心的,還是陸玄樓的那一身道傷,這注定陸玄樓不敢似他一樣肆無忌憚,道術可以層出不窮,綿延不絕。


    陸玄樓也知道戰局的關鍵還在於他自己,他擁有天下最鋒利、最暴戾的劍器,隻要拚出機會,一劍遞出去,無論是斬破璀璨星河,還是斬殺年輕道士,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陸玄樓平靜說道:“我有道傷在身,傾力出手的時間極為有限,不能白白浪費了,接下來,就速戰速決吧!”


    陸玄樓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然後調動心聲,牽引著那柄元序劍在星河中、在風雪裏掠出。


    元序劍雪白的劍身與劍光,猶如最璀璨的星辰,在燦爛星河中十分刺眼。


    風雪流蕩,倒卷向年輕道人的時候,陸玄樓已經落至年輕道人身前,對著他手中的拂塵一劍斬出。


    此時此刻,金色的捆妖索已經斷裂成兩截,年輕道人胸膛處有些血跡,而他的眼神裏滿是平靜和冷漠。


    看著陸玄樓舉劍斬向他,年輕道人冷笑說道:“找死!”


    陸玄樓聽到這句話,但他就當沒聽到一樣,隻是堅定的舉起元序,狠狠地一劍斬了下去。


    元序劍鋒與拂塵的萬千絲線相遇,就好似一劍斬入水中,這一劍的威勢就很快消亡,不過消亡歸消亡,看似軟綿綿的劍勢,卻依舊在往下落去。


    這是陸玄樓的意誌,也是陸玄樓要去追尋的那一縷機會。


    陸玄樓終究是覺得,與其斬破璀璨星河,不如在年輕道人的主場將其一劍斬殺,來的震撼人心。


    星河燦爛,若出其裏,幸甚至哉,劍以言殺。


    當元序劍在手中,陸玄樓的一身磅礴劍氣盡數湧入元序劍中,便吸附了許多白色絲絮,而當元序劍往下落去的時候,年輕道人便覺得自己與陸玄樓的距離更近了一些,要是在之前,年輕道人定然會覺得很開心,畢竟要殺陸玄樓,便要讓他出現在自己眼前,然後自己出手將其打殺就是了。可是現在,他隱隱覺得不好,尤其是陸玄樓的兩柄盤旋在外的本命飛劍,讓他更是生出好些想法,兩柄飛劍,猶如暗中蟄伏的蟒蛇,吐著信子,死死的盯著他,隨時都可能暴起傷人。


    年輕道人不覺有些氣餒,究竟誰才是財大氣租的道門才俊啊!


    年輕道人的心思最是細膩,當陸玄樓祭出元序劍的時候,他就懷疑陸玄樓還藏有其他劍器,而且已經蓄勢待發了。


    陸玄樓神情不變,隻手緊緊握住元序劍柄,元屠、阿鼻兩劍此刻也帶著劍氣與殺氣掠了過來。


    這讓他不得不分神,揮動拂塵,用一部分的絲絮來將元屠、阿鼻兩劍攔住,然後毫不示弱,一身氣息暴漲,顯然是打算將陸玄樓徹底打殺這這裏。


    這是一個角力的過程,其結果極有可能是勝者生,敗者死。


    ……


    年輕道士漠然說道:“再給你甲子光陰,或許你就能成為又一位十境巨頭,百年巨頭,這是世間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妖族蠢蠢欲動,兩族大戰將起,作為人族,我本不該殺你,但殺你自然也有啥你的理由,你即便怨恨,也沒辦法了。”


    說著話,年輕道人一手舉著拂塵,一手便空了出來,掐出複雜的法決,無盡星光匯聚成一條細線,破開天幕,牽引一顆遠古星辰,落地砸來。


    天底下有很多人不好殺,但都沒有年輕道人不好殺,殺了他的代價有多高,陸玄樓更是無法評估,但此刻已是不得不殺。


    元屠、阿鼻兩劍暴掠而至。


    在這之後,陸玄樓猛然踏步向前,每一步都在璀璨銀河中留下一個光亮的腳印,等到元屠、阿鼻兩劍落到年輕道人身前的時候,陸玄樓的雙手就搭在劍柄上。


    陸玄樓握劍之後,便是一劍斬去,年輕道人揮動拂塵,劍與拂塵相遇,猛然一震,兩人都吐出一口鮮血,劍與拂塵皆是脫手而出。


    但是接下來,陸玄樓不著急握住那兩柄凶劍,而是向前邁出一步,一拍養劍葫蘆,青帝、長贏兩劍射了出來,打斷年輕道士掐指結印,讓那一顆遠古星辰停滯不前。


    最後是一柄白藏,從陸玄樓的黑衫袖口滑出,帶著霜殺百草的淩厲劍氣掠出,電光火石之間,就釘在年輕道人的眉心。


    白藏或許不是世間最鋒利的劍器之一,但那蕭瑟人心的劍氣卻是防不勝防,因此年輕道人的護體氣機沒有阻攔白藏劍,那怕是一瞬。


    白藏劍落在年輕道人眉心,在他驚駭的眼光中,陸玄樓往劍柄一拍,無數氣機卷著白藏劍刺破眉心,穿透年輕道士的腦袋。


    “兩凶劍,四仙劍,我輸的不怨啊!”


    年輕道人輕聲呢喃,身影漸漸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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