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秋山,聽風小院,陸玄樓獨立聽風台,俯瞰山景,山中風聲如耳,猶如美人奏琴,如泣如訴,伶仃動聽,手指雖風聲敲動,樂在其中。


    在他身後,不死道人與寒江釣叟垂手而立,格外恭敬。陸玄樓不說話,兩人也不敢打擾這位年輕殿主的雅興。


    許久之後,陸玄樓緩緩落座,煮好茶水,輕抿一口,茶香浸入肺腑,細細回味,直至茶香消失,才開口說道:“本殿最近要閉關一段時日,有些事情需要交待兩位。”


    “殿主大人盡管吩咐,我二人一定盡心竭力。”


    不死道人拱手說道,這位年輕殿主雖然是初來乍到,但勝在殺伐果斷,決斷魔殿諸事,立下許多規矩,敢有不從者,唯有一個死字,可謂積威深重,那怕是他與寒江釣叟在這位年輕殿主年前,也是小心翼翼,生怕錯了隻言片語,就以淒涼收場。


    陸玄樓隨意揮動袖袍,扔出一物,不死道人連忙接住,定睛一看,竟然是魔殿寶庫的密鑰。


    魔殿寶庫中,有魔殿積累數百年的底蘊,天材地寶無數,其中更有一份特殊底蘊,足以讓輪回境武夫躋身九境巔峰,所以長久以來,寶庫密鑰非魔殿殿主不能持有。此刻,陸玄樓竟是將魔殿密鑰交給不死道人,讓他又驚又喜,滿腹疑惑,揣摩陸玄樓此舉有何深意。


    陸玄樓輕聲說道:“自今日起,你持密鑰,可隨意進出魔殿寶庫,也可隨意使用其中任何資源,包括那一份特殊底蘊。而本殿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你要以最快的速度躋身輪回境巔峰。”


    “殿主大人,此話當真?”


    不死道人驚駭出聲,難以置信地看著陸玄樓,隨即露出狂喜之色。自古以來,修行一途,財侶法地,財字當頭,沒有財力,那怕你是天縱之才,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寸步難行。


    “君無戲言!”陸玄樓淡然說道。


    不死道人喜極而泣,能躋身輪回境,資質自然不差,可他想憑自身力量躋身九境巔峰,也是希望渺茫。他原本以為,陸玄樓橫空出世,魔殿底蘊已經與他無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躋身九境巔峰,沒有想到柳暗花明,來的竟是如此之快,讓他好似活在夢裏。


    “屬下這就回去準備,著手閉關破境之事,以最短時間躋身九境巔峰,定然不會讓殿主大人失望。”


    不死道人擲地有聲,魔殿的那一份特殊底蘊,本就是為了他這種層次的輪回境武夫量身準備的,破境一事,應是水到渠成,就看時間長短而已。


    “退下吧!”


    不死道人滿心歡喜的走出聽風小院,渾身輕飄飄,好似在雲裏霧裏。


    “寒江獨釣,煮鶴焚琴,即是雅事,也是幸事。本殿知道你性情雅淡,從不插手魔殿諸事,奈何世事不由人。”


    陸玄樓對寒江釣叟說道:“魔殿積弱已久,不似黃泉宗、九幽城那般人才濟濟,九境武夫唯有你與不死兩人而已。本殿與不死道人即將閉關,不得不請你支撐魔殿了。”


    “屬下願為殿主肝腦塗地,就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墮了魔殿威風。”


    寒江釣叟很是為難,他是三流貨色,怎敢執掌魔殿這個龐然大物呢?


    陸玄樓不以為然,“一時而已,撐過就好。你盡管寬心,也別有什麽壓力,諸事從情從權,你有主張就好,無論結果好壞,本殿皆當你有功無過。”


    “屬下領命!”


    陸玄樓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寒江釣叟仍舊推三阻四,那就是不識好歹了。


    ……


    “大人,九幽城陳凶求見。”


    陸玄樓剛剛將寒江釣叟打發,準備前往黃泉宗禁地,著手本命飛劍一事,就見梅韻匆匆走入聽風小院。


    “他怎麽來了?”


    陸玄樓嘀咕一句,隨即說道:“請進來吧!”


    很快,陸玄樓就見到了陳凶,與兩年前相比,陳凶強了許多,也變了很多。


    “陳凶見過陸殿主!”陳凶微微躬身,抱拳見禮。


    陸玄樓戲謔問道:“見到本王,為何不跪呢?”


    陳凶沉聲說道:“您是魔殿殿主,可我是九幽城弟子,沒有跪見的道理。”


    陸玄樓點點頭,隨即笑道:“可我是大魏的親王。”


    陳凶一怔,沉默半晌,歎氣出聲:“但我已經不是大魏武夫了。”


    “哦,是這樣啊!”


    陸玄樓輕聲呢喃,神色惘然,也不知道再想些什麽。


    “坐吧!”


    陸玄樓過回過神來,請陳凶落座,將煮好的茶水推到陳凶身前。


    這一舉動看似尋常,落在梅韻眼裏,卻是非比尋常。


    要知道,即便是不死道人與寒江釣叟,也隻能站著與陸玄樓說話,而迄今為止,能與陸玄樓對坐者,也唯有離黃泉一人而已。梅韻不由好奇,陳凶究竟有何過人之處,竟讓陸玄樓如此禮重。


    雖然早就做出了選擇,此刻的陳凶仍舊是五味雜陣。


    “人各有誌,其實很好,既然你已不是大魏武夫,那就以朋友身份說說話吧!”


    陸玄樓問道:“聽說你訂親了,幾時成婚?”


    陳凶答道:“師尊那邊已經定好了日子,過些時日就成婚。”


    “那就有些可惜了,我近日就要閉關,時日應該不會短,怕是沾不上喜氣了。”


    陸玄樓繼續說道:“那謝風柳我見過,很不錯的姑娘,也配的上你。不過顏沉魚那邊,你要怎麽交代?”


    在東荒的時候,陳凶與顏沉魚就有些情愫,陸玄樓也瞧見了些。


    陳凶苦澀說道:“她將來名滿天下的大劍仙,和我這個臭名昭著的魔道武夫糾纏不清,那會毀了她。”


    陸玄樓搖頭說道:“這是理由,但不算交待。”


    陳凶說道:“不是書生負心,武夫也負心,就當陳凶已經死了吧!”


    “憔悴一雙人,能消幾個黃昏?情之一字最傷人,也最難解。”


    陸玄樓微微搖頭,隨即說道:“此番尋我,所謂何事?”


    陳凶懇切說道:“我求請陸殿主救一救師兄浮屠。”


    “浮屠?他也在南域?”


    陸玄樓詫異出聲,當初被東荒強者追擊,浮屠與他中途走散,兩人就斷了聯係,沒有想到,再一次聽到浮屠的消息,竟然是在南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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