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殿殿主,權勢滔天,放眼整個南域,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這等權勢地位,誰也不甘心拱手讓人,因此即便有離黃泉的一紙敕令,陸玄樓想要平穩執掌魔殿,也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就在所有人都準備看一場龍爭虎鬥的大戲的時候,陸玄樓卻是出奇的安靜,依舊安臥聽風台,好似局外人。


    聽風小院中,陸玄樓修煉欺天術,已然小成,遮掩氣息,好似凡人,煮茶聽風,頗有隱士風範。


    “氣煞我也!”


    就在此時,青原怒容滿麵,胸膛起伏不定,帶著兩位護法匆匆而來,來到聽風台,將陸玄樓煮好的茶水一飲而盡,又將茶杯狠狠扣在桌案上。


    陸玄樓微微搖頭,點燃一根道門蘊神香,插入香爐,頓有一股清氣,青原的心氣也平和下來,陸玄樓這才問道:“那來這麽大的氣性?”


    青原氣憤說道:“姐夫,你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道宗門中那些流言蜚語有多難聽!”


    陸玄樓輕笑說道:“都說了些什麽,說與我聽聽!”


    青原怒聲說道:“有人說你怕了不死道人,不敢與他對決,躲在聽風小院,做了縮頭烏龜。有人說你一個外人,跑到黃泉宗來撒野,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一群狗一樣的東西,就他娘的胡說八道。”


    “就這?我遲遲沒有露麵,難免有人覺得我心虛,有些風言風語,也是在所難免。那些人沒有罵爹罵娘,沒有偷摸跑到聽風小院,神鬼不覺得給我一刀,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陸玄樓輕笑說道:“這點罵聲,其實很小,算不得什麽,劃不著生氣,壞了心情,傷了身體,得不償失。”


    “姐夫,你是高人,你能忍,我卻忍不了。隻是想想,便覺得來氣。不行不行,我非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不然都覺得你是好欺負的,一窩蜂似的都來欺負你,我怎麽向我姐交待?”


    青原越說越來氣,就要帶著兩位護法走一趟魔殿,找不死道人比劃比劃。


    “坐下!”


    陸玄樓沉喝一聲,道:“就你那點本事,想和誰比劃,修身養性的功夫都學到狗身上去了嗎?人家看在離黃泉的麵子上,叫你一聲太子,你就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呢?你要替我出頭,可我的事情需要你插手嗎?”


    說罷,陸玄樓拿出一本修身養性的書籍,遞給青原,而後說道:“境界高,實力強,拳頭就大,拳頭大了,道理就大了,那些難聽的話也就沒人說了。倘若無事,就回去讀書吧,什麽時候覺得心性夠了,就去閉關,不能躋身涅盤境,就不許出關。”


    “姐夫有傷在身,起居難免不稱心,所以我特地尋了一位婢女。”


    青原拍拍手,有一位少女走入聽風小院,在陸玄樓身前三丈之地佇足,背負一柄長劍,劍裳點綴梅花,清冷如仙,恬淡而冷冽,並非故意如此,而是性情本就如此。


    “此女名叫梅韻,是黃泉宗弟子,天賦平平,劍術一般,卻也有些姿色,雖然登不得大雅之堂,但做了通房丫頭也綽綽有餘。”


    小舅子張羅著給姐夫納妾,這還是頭一回聽說。


    兩位護法轉過頭去,忍俊不禁,梅韻的臉上我浮現一抹古怪之色。


    陸玄樓以手拂額,不忍直視。青原當初就說過這種話,陸玄樓隻當是玩笑話,沒想到這臭小子竟來真的。


    知道的,都說這臭小子是陸玄樓的貼心小棉襖,不知道,就說這小子與青蕪苦大仇深了。


    然而青原卻是別有一番心思,似大劍仙聞溪這等人物,方方麵麵都要比自家姐姐出色許多,都和姐夫陸玄樓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如今更是一步登天,成了威風凜凜的魔殿殿主,定然有不少不知廉恥的女修,恨不得跑到姐夫陸玄樓的床上,寬衣解帶,任君采頡。


    雖然青原覺得陸玄樓心裏是有青蕪的,可那有不偷腥的貓啊?可青蕪偏偏是個沒出息的,哪裏都得過那些狐狸精?那麽他這做弟弟就一定要操心此事。


    與其讓姐夫陸玄樓在外麵尋花問柳,不如先下手為強,在他屋裏塞個自己人,將姐夫陸玄樓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然後運籌帷幄,可應對自如。


    “為了我那沒出息的姐姐,我是操了我這個年紀不該操的心啊!”


    青原將梅韻留下,就帶著兩位護法離開,生怕陸玄樓拒絕此事,讓他一番謀劃付諸東流。


    青原離開後,聽風小院的氣氛也漸漸尷尬起來。


    梅韻姿色其實不差,但陸玄樓卻沒有那些齷蹉心思,“青原喜歡胡鬧,姑娘莫要當真。”


    梅韻點點頭,又搖搖頭,隨即暗暗打量著陸玄樓。


    近些時日,這位年輕劍修的風頭一時無兩,梅韻也聽說過許許多多與他有關傳言,暗地裏也猜測過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然而她的猜測、那些流言都不對,此人不似劍修,也不像魔道武夫,也不是傳言中阿諛奉承的小人,倒像是一位滿腹經綸的孱弱書生。


    “怎麽,我與你想象中的模樣有很大出入?”


    陸玄樓煮好一杯茶水,推到桌案另一邊,示意梅韻落座,笑道:“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嗎?不是這樣的。我今日興致不錯,與人說話,自是和顏悅色,也許我那天不高興了,你見我,應如小鬼見閻羅。”


    飲茶煮酒的陸玄樓,問劍斫頭的陸玄樓,這應是同一個人,也不該是同一個人。


    梅韻不明所以,隻當陸玄樓是在敲打她,因而輕輕點頭。


    陸玄樓不解問道:“你年紀輕輕就已經躋身涅盤境,又是劍修,前路大好,怎會自甘墮落,與人作妾呢?”


    梅韻說道:“青原太子與我有一樁天大的恩情,他既然開口,我就不能拒絕。”


    陸玄樓不問什麽恩情,搖頭說道:“攜恩圖報,此事是青原不地道了,所以也給你反悔的機會。”


    “我此舉即是報恩,也是自願。”梅韻苦澀說道:“劍修養劍,花費極大,我負擔不起。”


    陸玄樓皺眉問道:“二十多歲的涅盤境劍修,不說驚豔絕才,也是可造之材,黃泉宗會視而不見、棄若敝履?”


    梅韻搖頭說道:“南域魔道,諸事就一個爭字,不是我天分高,就能不勞而獲。”


    陸玄樓戲謔說道:“涅盤境劍修都爭不過,黃泉宗沒你說的這麽恐怖啊!”


    梅韻解釋說道:“有人祖上十代沒有一個修士,有人祖祖輩輩都是修士。我是前者,爭不過後者,就隻能寄人籬下了。”


    “數代辛苦經營,的確不該讓你這無根浮萍得盡好處。先祖不爭氣,那就由你來爭這口氣。從今天起,你就留在我身邊做個劍侍。”


    陸玄樓笑道:“你是劍修,劍練的好,比什麽都強。我希望你將來能躋身劍仙,與我道謝一聲。”


    “還有一事,要與大人明說。”梅韻將青原的謀劃娓娓道來


    “臭小子還有這種心眼,我心甚慰。這臭小子將你送到聽風小院,卻沒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那我就得和青原講講道理,我的青蕪不該有這樣吃裏扒外的弟弟。”


    陸玄樓爽然說道:“青原若是問起,我做什麽,你就說什麽,不要隱瞞,實話實說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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