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黃泉宗,紅葉秋山。


    山勢壯麗,峰巒逶迤,其上飛瀑流泉,山岩古拙,草木茂盛。山間清涼,霧氣繚繞,隨處可見料峭岩壁、奇花異草,偶爾有群鶴蹁躚而過,恍若世外淨土。


    山巔有一處小院,名為聽風小院,居高臨下,可將紅葉秋山上下一片秀麗盡收眼底,雲蒸霞蔚,濃鬱靈氣在山河之間氤氳。


    小院之中,有百花怒放,草木清香之氣處處撲鼻,沁人心脾。中央出,有一座簡樸丈高亭台,名為聽風台,置身其中,屏氣凝神,可聞風聲。


    聽風台上,有兩道人影對坐,紫火煮茶,怡然自得,其樂無窮。


    一位臉色蒼白的黑衫少年,好似大病出愈,雖是初夏時節,驕陽天暖,仍舊披著一件厚重裘袍,不勝風寒。


    這黑衫少年自然是陸玄樓,那日,離黃泉出現在葫蘆嶺,驚退歡喜和尚和春娘娘,與聞溪論道一場,讓聞溪知難而退,救下陸玄樓後,帶著他回到黃泉宗,安置在這處聽風小院,著人精心照顧。


    陸玄樓將煮好的茶水推到離黃泉身側,然後笑問道:“離黃泉日理萬機,今日怎麽有空陪我喝茶?”


    離黃泉抿一口茶水,味蕾苦澀,隨即有一股清香回蕩於唇齒之間,蕩入肺腑,回味無窮。


    “好茶!”


    離黃泉讚歎出聲,這位南域魔道第一人著一件白色儒衫,滿身書香氣,舉止落落大方,不似魔道武夫,比儒家君子更像君子。


    兩人寒暄幾句,離黃泉笑問道:“如何呢?”


    陸玄樓搖頭苦笑:“還能如何?就那樣唄!”


    葫蘆嶺上,與聞溪問劍一場,陸玄樓以武夫姿態出拳忘死出拳,雖然僥幸未死,卻也傷及大道底蘊,累累傷狠如道傷,非藥石可醫,唯有在漫長歲月中縫縫補補,才有可能重回巔峰。


    “道傷確實難醫!”


    離黃泉感慨一聲,隨即說道:“待我合道,躋身十境巨頭,以道門紫氣補不足,以浩然正氣養神魂,輔以佛門金光,或許能助你一臂之力,盡早修複道傷,重回巔峰。”


    “那我就先行謝過離宗主了。”


    陸玄樓雙手抱拳,這一聲謝謝,說得真心實意,不打半點折扣。


    這半年世間,陸玄樓枯坐聽風台,耗費黃泉宗半數藥草,離黃泉愣是不皺一點眉頭,這天大的人情,一句謝謝,遠遠不夠。


    “我雖然依舊有道傷在身,但一身戰力已在巔峰,離宗主有用的著我的地方,盡管出聲,陸玄樓一定盡心竭力。”


    “我還真有一事要你出力。”


    陸玄樓開門見山,離黃泉也不藏著掖著,花費如此大的代價,救下陸玄樓,若說無所求,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離黃泉但說無妨!”陸玄樓作洗耳恭聽一狀。


    離黃泉唏噓說道:“當初,魔殿殿主被你父皇算計,死在東荒,讓我黃泉宗聲勢一落千丈,魔殿更是群龍無首,成一盤散沙。”


    陸玄樓戲謔問道:“離宗主這是要秋後算賬?”


    “東荒雖小,卻有兩條真龍,我都不敢有覬覦之心,魔殿殿殿動了歪心思,那就是死有餘辜,怨不得旁人。況且人是陸啓殺得,我即便要算賬,我不會與你一般見識。”


    離黃泉笑道:“魔亦有道,是快意恩仇,不是想殺就殺的天怒人怨。”


    “可以隨心所欲,但不能無法無天,可以薄情寡義,但不能無情無義。可以在邪,可以不善,不可以向惡,更不可以無是非,不如此魔道,才是魔道,如此離黃泉,無愧是魔道第一人。”


    陸玄樓拍手稱快,隨即問道:“那離宗主與我說這些,意欲何為呢?”


    “其實魔殿之中還有些九境武夫,實力都不算弱,隻是有人心思寡淡,有人手高眼低,皆是不堪大任。”


    離黃泉說道:“雖說寧缺毋濫,但魔殿殿主也是黃泉三巨頭之一,不可或缺,位置就一直這麽空著,也不是長久之計。”


    “離宗主,你這是開玩笑嗎?”


    話都說到這裏,陸玄樓豈會聽不出來離黃泉是想讓他做那魔殿殿主?


    “在我看來,你其實很好,否則我也不會花費大代價,將你就在黃泉宗。”


    離黃泉說道:“魔殿殿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且身後有我離黃泉,南域魔道武夫見之皆要低頭,不見得比你的大魏蜀王差了。”


    “就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陸玄樓微微搖頭,魔殿有寒山垂釣客、枯木老人、不死道人,在南域九境魔道武夫中,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也都是不好相與的人物。


    “你不需妄自菲薄!”


    離黃泉讚歎說道:“你雖是巨擎境界,然而殺力之強,乃我生平僅見,便是我年輕時候,我相差甚遠,而你的那一座武庫,能與大劍仙換命,不怕他們不服氣。倘若那三人不識好歹,你也無需客氣,斬落一兩顆頭顱,殺雞儆猴,也沒所謂。”


    陸玄樓驚歎說道:“九境武夫說殺就殺,離宗主好大的魄力啊!”


    “不瞞你說,我之所以想讓你做那魔殿殿主,不是因為你殺力驚人,而是我更好看你的將來。”


    離黃泉坦然說道:“我對你有很高的期望,十境巨頭是最低的下限。與一位十境巨頭相比,三位前路有限的九境武夫,也如蜉蝣螻蟻一般。”


    陸玄樓斟酌半晌,說道:“有朝一日,魏帝陸啓重回九州天下,我將離開黃泉宗,離黃泉不可阻撓。”


    “父子同心,自然之理!”


    離黃泉笑道:“魏帝陸啓胸有溝壑,氣壓天下,乃真正梟雄,我甚至欽佩。如有一日,大魏鐵騎席卷九州天下,看在你這位魔殿殿主的麵子上,我黃泉宗不介意拔刀相助,與三教劍修、九州武夫問道一場。”


    “我見宗主,如遇知己,相逢恨晚。”


    陸玄樓笑道:“替離黃泉排憂解難,我陸玄樓義不容辭,這魔殿殿主之位,我當坦然受之。”


    離黃泉心滿意足的離去,離開之前,留下一門術法神通,名為欺天術,顧名思義,就是欺天瞞地。


    陸玄樓頗為心喜,修成此術,他將斬斷與聞溪冥冥之間的聯係,不見真容,見麵不相識,聞溪想要尋他問劍取命,就是千難萬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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