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拳印燃燒著洶湧的紫色火焰,呼嘯而下,似大日墜地,光照萬裏,紫色的霞光,刺的人眼睛都睜不開來。


    這一擊,著實恐怖,遠遠望著,魔佛悲苦和景淼都有神魂顛倒的感覺。


    根本不用懷疑,這注定是石破天驚的一擊,是陸玄樓窮盡所有力氣的搏命之舉。


    天穹下,聞溪周身驟然湧起如浪潮一樣的雪白劍氣,如漩渦一般,肆無忌憚的擴散,聲勢浩蕩。隨後聞溪掌指如劍,當空一斬。


    一抹劍光乍現,好似一尊山嶽拔地而起,以摧枯拉朽之勢,將那一道拳印抵住。


    轟!


    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響徹,拳印劇烈搖晃,浮現密密麻麻的裂紋,而後四分五裂,那澎湃的天地靈氣也被劍氣斬成虛無。


    那一道萬丈法相,就這樣被斬去一臂,陸玄樓身體一顫,如遭雷擊,唇角鮮血流淌,整個人一下子衰敗起來,看上去好似蒼老了許多。


    陸玄樓眼眸泛起驚疑之色,難以置信。僅有半數劍氣的聞溪,隨手一劍,就將他那博命一擊瓦解,很難想象,全盛時期的聞溪又該恐怖到什麽地步!


    “完了!”


    魔佛悲苦和景淼如喪考妣。


    剛才那一刻,他們差點都懷疑,聞溪就將遭難,畢竟陸玄樓的那一具萬丈法身,靈氣之充足,力量之強橫,已經超越了尋常輪回境武夫。


    然而,大劍仙就是大劍仙,強橫到不講道理,聞溪不僅毫發無損,甚至再一次將陸玄樓重傷。


    “你想要玉石俱焚的舍命一擊,在我眼中,也不過是蚍蜉撼樹的困獸之鬥。”


    哂笑聲中,聞溪眉頭舒展,難得露出一抹笑容,難得見到陸玄樓束手無策的窘迫模樣,怎能不讓人心中愉悅呢?


    然而,陸玄樓沉默著,一言不發,眼神堅毅,一如萬古不變的冰山。


    而在他的體內,氣血如龍似虎,澎湃起伏,隨著不停的壓榨潛力,陸玄樓的身體爆發璀璨光芒,滾蕩靈氣源源不斷的從天之武庫湧出,那萬丈法身斷掉的胳膊得以重塑。


    身在萬丈法相中,陸玄樓咳血連連,可渾身彌漫的氣勢,卻直似千古青霄,足以撼動星河,傾覆九天十地。


    對於陸玄樓而言,隻要天之武庫在手,天地靈氣就浩蕩不絕,所以隻要他的肉身不曾崩潰,還可以承載那浩蕩不絕的天地靈氣,那他就永遠在巔峰時刻。


    就像此時,陸玄樓雖然已經是強弩之末,可他的威勢,卻是前所未有的盛大。


    “我真沒有想到,你竟然想以這種方式來扭轉乾坤。”


    劍修有無長劍在手,實力截然不同,劍修有無本命飛劍,殺力雲泥之別。


    外物、外力,都是一種強悍的實力,然而這終究不是陸玄樓自身的力量,所以陸玄樓想要肆無忌憚的借用這股外力,就要付出天大的代價。


    似這樣的攻擊,陸玄樓最多還能發起兩次,兩次之後,陸玄樓的肉身十有八九會支離破碎,即便僥幸不死,也將傷及自身根基和大道根本,從此前路崎嶇,坎坷不平。


    “我是黔驢技窮,不得不為!”


    陸玄樓悵然說道,隨後眉梢間的陰霾一掃而空,變得決然而平靜。


    聞溪聞言,微微點頭,神色逐漸凝重起來。


    陸玄樓拚上自身根基,不惜大道根本,仍要以武夫姿態出拳,不肯祭出那三千劍光,由此可見,陸玄樓對那最後一劍,寄予厚望。


    聞溪並不覺得她會死在一位巨擎劍下,但此人是陸玄樓,那聞溪也不得不慎重對待,畢竟在陸玄樓身上,有許許多多匪夷所思的手段,容不得她有半點輕心。


    而且,聞溪還篤定一事,那就是不管陸玄樓如何狼狽,都能遞出最後一劍,而那最後一劍,最不濟也是玉石俱焚的一劍。


    陸玄樓仰天長嘯,身影一晃揮拳殺出,拳勢如劍,大開大合,而聞溪也同樣揮劍,劍氣縱橫,森然有序。


    可僅僅一瞬,陸玄樓的法身就被轟飛出去千丈距離,虛空都被砸出一道狹長的裂痕,而那法身揮拳的右臂,都被震得粉碎,天地靈氣迸發。


    “好強!”


    景淼神馳目眩,震撼失神,此刻的聞溪,如神睥睨,如仙超然,而其殺力,也霸絕天地。


    “這該如何是好啊?”


    魔佛悲苦神色愁雲慘淡,目呲欲裂,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臉色空前凝重。


    當今天下,他最熟悉的強者就是歡喜和尚了,可魔佛悲苦覺得,此刻的聞溪,此最巔峰時的歡喜和尚,有過之而無不及。


    劍修生來跋扈,故而生來強橫,誠不我欺!


    然而陸玄樓卻是無動於衷,依舊率先出手,以法相左臂揮拳,不曾退縮,反而愈發強勢了。


    聞溪駢指如劍,橫空一掃,陸玄樓的萬丈法身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倒飛出去,軀體都被斬出一道百丈寬的裂痕,劍氣繼續向前,又在陸玄樓前胸出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


    “我不清楚你有多少厲害的手段,但你我之間的差距,一如天地之分,那麽今日,你唯有一死而已。”


    聞溪眼眸深邃,話語隨意,卻有著一股睥睨無敵的氣勢。


    “我還沒死,斬別急著吹噓,要我死,其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陸玄樓的傷勢很嚴重,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但他依舊談笑自若,似渾然不在意那一身強勢。


    聞溪沉默,眼神複雜,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欽佩,半晌後,她說道:“不比劍術此氣魄,我或許遜色你許多。”


    陸玄樓那堅狠果敢、看淡生死的姿態,足以讓所有劍修自慚形愧。


    “那麽,好走不送!”


    聞溪話音落下,劍裳飄舞,青絲飛揚,顯露一股驚天地、泣鬼神的劍勢來。


    自這場問劍開始,這是聞溪第一次出動遞劍,也將是她最後一次出劍。


    聞溪的劍勢越來越盛大,劍氣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上空,光影相錯。


    星輝月影被奪去了神采,肅殺的劍氣裏,天空中的月亮都好似更坑坑窪窪了一些,所有銀白流淌的光都成了陡峭的劍意,漸漸地,整個天地間的月色都似被聞溪同化為一柄蒼茫古意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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