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窟中,篝火搖曳,映照出陸玄樓蒼白如紙的臉龐,好似大病初愈一般。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盡管陸玄樓此刻極為虛弱,但三千劍道集於一身,精氣神卻極為強盛,一身劍意難以壓抑,說話吐息之間,便有劍氣奔走,時而如風雷,暴戾恣睢,時而如春雨,綿綿不絕,有萬千氣象。


    青笑笑感慨不已,陸玄樓壓勝劍術,壓勝天下半數劍修也就罷了,更似海納百川,集三千劍道於一身,天地所鍾愛之人,莫過於此。


    “敢問小友,師承何處?”


    青家屹立九州天下千年,極盡輝煌,大大小小的隱秘之事皆有耳聞,卻從未聽說有一處劍道宗門,傳承三千劍道。


    陸玄樓並不作答,關於天之武庫,無論是誰,陸玄樓都不願吞露隻言片語,於是扯開話題,問道:“前輩怎會出現在這裏?”


    “青硯是我青家神女,是我青家最為重要的傳承序列之一,入世修行時,有強者護道,不足為奇。”


    青笑笑繼續說道:“而大裴王朝,無視青家威嚴,屠戮青家血脈,百死難贖其罪。你此行若不成事,我自然出手,要大裴王朝血債血償。”


    ……


    烈日炎炎,有兩道人影沿著官道緩行,遠遠便瞧見一座氣勢恢宏的城池。


    大裴王都近在眼前,陸玄樓不由心生殺意,不可遏製,一襲黑衫,獵獵作響。


    “終於到了!”


    陸玄樓幽幽出聲,並不掩飾行蹤,徑直入城。


    就在他越過城門的一瞬間,一道血色劍光驟然亮起,攜眷無盡殺意,將一方天地渲染成紅色,好似屍山血海。


    “放肆!”


    青硯嬌喝一聲,手中多出一兵青色古劍,道韻十足,施展劍術,迎向那一道血色劍光。


    然而兩劍相遇之時,青硯竟是大敗虧輸,一退而再退,才堪堪躲避那一道血色劍光。


    青硯是青家神女,身懷十足純正的青鸞血脈,底蘊彌足深厚,又得陸玄樓三式劍訣,爐火純青,劍道造詣絕對不低,此刻竟然毫無招架之力,來人絕非尋常之輩,極有可能是一位純粹劍修,而且境界不低。


    那一道血色劍光擊退青硯,餘勢不減,逼近陸玄樓,殺伐氣息竟是更加濃鬱。


    “小心!”


    青硯深知這一劍的可怕,大為驚慌,急忙出聲提醒陸玄樓,然而陸玄樓不為所動,任由那一道血色劍光逼近,始終一動不動。


    血色劍光戛然遏止,停留在陸玄樓咽喉出,隻需寸進,便能將陸玄樓一劍洞穿。


    青衫劍修問道:“真不怕我這一劍刺下去?”


    陸玄樓反問道:“這一劍能刺下去?”


    青衫劍修笑道:“那不能!我陸三生向誰出劍,都不能向你陸玄樓出劍啊!”


    這青衫劍修不是別人,正是陸玄樓的摯友、劍道大妖陸三生。


    陸三生收劍,與陸玄樓勾肩搭背,嬉笑說道:“故人相逢,請你喝酒,大醉一場,如何?”


    陸玄樓輕笑說道:“求之不得!”


    ………


    三人來到一處酒肆,大河劍宗的裴東來已等候多時。


    “大河劍宗裴東來見過蜀王殿下!”


    陸玄樓擺手說道:“裴兄不必客氣,喚我姓名即可!”


    “唉,這怎麽成?”


    陸三生說道:“裴東來這廝是我小弟,而你是我兄弟,豈能讓他直呼姓名,掉了你我兄弟的身價?”


    幾人玩笑幾句,盡數落座,陸三生招呼酒家一聲,點上數壇美酒,幾人一邊飲酒,一邊聊天。


    陸玄樓問道:“你怎麽會在大裴王都?”


    “我向來獨來獨往,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來了,我哪有不來道理?據我所知,大裴王朝有三尊巨擎坐鎮,數日之前,東荒聖地的趙初、乾坤聖地的毒老偷摸入城,所以啊,我不來替你收屍,怕是沒人敢為你收屍。”


    陸三生笑道:“有我這麽講義氣的朋友,這是你的榮幸。”


    “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陸玄樓笑道:“區區五尊巨擎,便想殺我,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陸三生豎起大拇指,朗笑說道:“不愧是同道中人,說起大話來,都是底氣十足。”


    陸玄樓不置可否,安穩飲酒,裴東來卻是按耐不住,問道:“蜀王殿下,當真有把握對付五位巨擎強者?”


    五位巨擎層次的強者,那怕是九境大能也要慎重對待,不敢妄言鎮壓!


    陸玄樓笑道:“試一試,也無妨!”


    “生死關天的大事,這是能試一試的?”


    陸三生怒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意氣用事,我輩少年郎,前途似海,將來說今日,未嚐不可啊!”


    “來都來了,如何能走,讓天下人嗤笑不成?”


    陸玄樓說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奈何十年太久,我一刻都等不急了。”


    “那你給我交個底,究竟有幾分勝算,也好讓我心裏有數!”


    陸三生說道:“大不了,你我兄弟聯手,問劍巨擎就是了。”


    聽聞陸玄樓有難,陸三生火急火燎,從東荒動身,日行萬裏,趕至大裴王都,就是想在陸玄樓為難之際,與他並肩作戰。


    “打不打的過,打了就知道,我若不敵,有你出劍的時候。”


    陸玄樓說道:“我那點破事,已是人盡皆是,就不說了,說說你吧,可曾找到你的意中人?”


    “這個就說來話長,不說也罷!”


    陸三生難得露出尷尬神色,顧左右而言他。


    “此事我大抵是清楚的,陸兄不願開口,就由我代勞了!”


    裴東來頓時意氣風發,無視陸三生凶惡的目光,便口若懸河的說了起來。


    “陸兄的那位意中人,是中州天諭劍宗的一位前輩,貨真價實的輪回境劍仙。”


    裴東來說道:“乘著天諭劍宗招收弟子,陸兄與我花費好大力氣,混入天諭劍宗,偽裝成天諭劍宗弟子。我與陸兄劍道造詣,皆是不俗,緊緊數月,就顯露頭角,陸兄更是被天諭劍宗強者看重,列為傳承序列。


    然而誰料那位前輩已經嫁人生子,不過陸兄也是性情中人,仍是不死心,整日在那位前輩麵前,吟誦情意綿綿的詩詞,惹來流言蜚語,鬧得一座山頭雞犬不寧,那位劍仙前輩幾乎崩潰,數次出劍,好在都被天諭劍宗強者阻攔。


    後來,天諭劍宗強者不勝其煩,便讓陸兄前往界關殺妖曆練,這才消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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