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府,洛克和曹奉儀看著眼前的一碗湯,相對無語。


    這碗湯耿老爺子隻喝了兩口,就哼哼唧唧不樂意喝,耿二估摸著是味兒老爺不喜,便不再喂老爺喝。


    老爺是半小時後突然開始抽搐,嚇得耿二急紅了眼,大夫說是中毒。


    桌上的飯菜還沒收拾,大夫一驗,毒下在湯裏。


    大管家跟耿二不信,立馬派人抓了野貓來,野貓喝了沒幾口就倒地抽搐,沒一會兒就咽了氣。


    昨晚忙著救老爺,桌上的飯食大管家愣是讓人別動,就等著今兒警察來。


    耿府所有人被叫到前院,這一點卯,才發現少了菊花。


    大管家立馬派人去菊花家叫人,昨兒耿二和大管家記得清清楚楚,是菊花送的飯。今兒不在,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


    派去的人沒一會兒跑回來,大口喘著氣說:“菊花昨兒晚出去沒回家,家裏人以為在耿府呐。”


    得,這事兒菊花跑不了。


    曹奉儀立馬加大審問力度,不出一個時辰,事情就捋清楚了。


    女傭菊花刻意主動去廚房幫忙,趁機給耿老爺的湯裏下藥。之後菊花匆忙逃離耿府。


    關鍵點是,菊花先回了家,叫家人收拾好,一家子準備回鄉下去。


    這就令人深思了。


    洛克瞧著曹奉儀,曹奉儀瞧著洛克。


    耿府這是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大管家可不管兩人咋想,拚了命嚷嚷,菊花一家子都脫不了幹係,先抓起來,好好審審,指定能審出來。


    大管家哭天搶地的嚎著:“沒天理了,奴才敢給主子下毒,主子養著她一家子,這就是個白眼狼啊。老婆子,快使人瞧瞧去,那賤婢指定偷了值錢的物件跑了。對了,張局長,趕緊去抓人,別讓她跑遠嘍,先去她老家鄉下瞅瞅,要不就是裏勾外連,跟著外麵的野男人跑了。對,對,指定是這樣的,是哪個天殺的,勾搭上菊花,想害我們爺啊。菊花多老實的人啊,她幹不出這事兒呀。”


    還是得大管家啊,瞧這一番哭鬧,那是條例分明,有理有據啊。連警察局和特高課的活兒都給安排上了。


    耿二躲屋裏伺候老爺,主仆倆聽著院子裏大管家的唱念做打,嘴角直抽抽。耿二低頭一瞧,老爺嘴抽的更厲害。


    老爺躺床上養病的人,差點給笑起身,兩人對視一眼,都想給大管家翹個大拇兒。


    你是真牛啊!


    洛克是真心想笑一會兒,這耿府遍地是人才啊。


    曹奉儀直接臉黑了。


    菊花指定是出事了,耿府的大管家下的手,可他是咋幹的?


    菊花人又在哪兒?死哪兒去了?


    要說一大早兒,曹奉儀來的時候有多高興,這會兒就有多懊惱。


    媽的,耿老爺子活得好好兒的,一口,他咋命那好,就喝了一口,嘛事兒沒有。真她媽粘上毛比猴都精,倒是菊花那蠢貨,估摸著已經成屍體了。


    耿府的下人挨個審,最後一男仆哆哆嗦嗦交待,菊花指定是外麵有人啦,有一回他親眼瞧見菊花跟一男人,兩人挨得近著呢,嘀咕了好一陣子,那男的還給菊花錢了。


    曹奉儀差點跳起來,媽的,這都啥事兒,咋有人瞧見了。


    再問,男仆說離得遠,兩人說啥不知道,那男的長啥樣兒也沒瞅太清楚,就瞧著不像下苦力的人,比菊花男人講究多了,瞧著是個吃官飯的。


    男仆偷著上下瞧瞧曹奉儀,小心翼翼說:“那身段瞅著跟這位爺差不離。”


    曹奉儀就差大嘴巴子抽他了。


    “想清楚再說話,你仔細瞧瞧,是我嗎?”


    男仆嘴裏怯懦道:“沒說是您啊,隻瞧著身段差不離。”


    “嘛叫差不離?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會不會說話,這豪些人,就你話多。”


    得,後麵的人知道了,不能多說話。


    菊花得找,怎麽找是個事兒,一點線索沒有。


    最後還是曹奉儀點子多,稟了王處長,讓日本憲兵牽著狗。


    別說,狗是真管用,牽到菊花家,拿一件菊花常穿的衣裳,讓狗聞了個夠。


    那狗順著路就到了菊花被敲暈的院子門口,擱門口狂吠了幾聲,還沒來得及進門查看,狗拉著牽著它的憲兵就走,一路就到了護城河邊。


    這下,狗說啥也不走了,對著護城河就一頓狂吠。


    咋辦,下河撈人唄。


    女屍還真撈上來一具,不過不是菊花。洛克瞟一眼就斷定,暗娼館裏的妓子,得了病老鴇不給請大夫瞧病,死了直接扔護城河裏,還省了一張草席。


    這番操作大管家不能親眼跟著瞧,打發人悄摸摸跟著,全稱都瞧的仔細。


    大管家抹一把汗,還得是大少爺啊,王處長一撅腚,就知道他想幹啥。


    日本人咋地?大少爺都給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王處長命人在護城河撈了一天,沒撈著菊花,一無關重要的女傭,自然不值得下大功夫。


    幾天後,特高課和警察局決定結案。


    耿府老爺中毒案完美結案。


    下毒者乃耿府女傭菊花,被人利用,案發後不知所蹤。


    菊花家人原本想來耿府鬧事兒,咋地也跟月季家這樣兒,再送進來一人,也好養活一家人。


    可耿府大管家站門口就開口罵人。咋地,當耿府是菜市場?就你們這樣兒的,耿府不把你們全家送進局子,那都是老爺仁義,就你們這一家子,我也算瞧出來了,都是些沒心沒肺的白眼狼。怎麽著,再來一位,好瞅準機會下毒,毒死我們爺?你們可真敢想!今兒我就告訴你們,愛上哪兒上哪兒,愛禍害誰禍害誰,想進耿府的門,那是絕對沒門。


    什麽?一家人活不下去?活不下去跟耿府有嘛的關係?


    你們不是巴不得耿府出事兒嗎?


    哦,這活不下去,要餓肚子了,想起耿府的好來了?


    晚了。


    麻利兒的滾,爺我脾氣不大好,惹急了立馬叫警察抓人。


    菊花家人哭天喊地也沒人同情。


    這年頭,誰家日子都不好過,甭說吃飽穿暖,就是命隨時都不是自個兒的。


    耿府多高的門檻,一般人擱大門口多站一會兒,耿府的看門狗都出來吠幾聲。


    何況你家的婆娘給耿府的老爺下毒,沒弄死你們一家人,都是耿府仁義。


    菊花一家人灰溜溜走了。


    菊花一家人在耿府門口鬧事兒,是曹奉儀攛掇的,使了人在菊花男人跟前說了幾句話,一家人就跟耿府門口鬧騰。


    菊花一家人活不活得下去,曹奉儀一點兒也不關心,像良心這種東西,跟曹奉儀這兒比不過一坨屎,屎還能當肥料,那玩意啥都不是,多了是累贅,少了一身輕。他就單純的想瞧耿府的熱鬧。


    耿府沒慫人,一管家就能把人唬住,曹奉儀也算是開了眼了。


    勳貴人家的確非同尋常啊。他這種小門小戶,小富人家真不能比。


    耿府裏菊花除掉了,扶靈路上的耿不散還在折騰。


    耿不散第一天就回過味兒了,大哥這是想折騰死自個兒啊。


    第一晚夜裏,趕了一天的路,大夥兒剛歇下,耿不散就進了西風的屋。


    耿不散神經兮兮的說:“二哥,您得救救弟弟我。”


    西風掩住神色問:“怎麽了三弟?”


    “大哥,大哥他想弄死我。”


    “別疑神疑鬼,母親歿了,大哥傷心,你就別添亂了,回自個兒屋子歇著吧,這一天跟上了發條似的,累的不輕。”


    耿不散不可思議的盯著西風,半晌,恍然大悟。


    “你……你知道……對……你們合起夥來……”


    “胡說什麽。”


    “二少爺,您見三少爺了嗎?”


    石頭門外問。


    “哦,在我這兒,石頭進來。”


    石頭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進來:“三少爺,您的藥。”


    耿不散跟見鬼似的盯著藥碗,嘴裏磕巴著說:“這就要送我上路……”


    石頭皺起眉頭:“上啥路,這是大夫開的,解毒養身子的。”


    不散根本不相信,搖頭:“不。我不吃。”


    石頭不耐煩道:“愛吃不吃。”


    撂下碗就打算離開。


    耿不散又不樂意了。


    “瞧瞧,這奴才比主子譜都大,摔摔打打的,給誰使呢?”


    石頭撇著嘴道:“奴才怎麽了?奴才知道報恩。”


    說完石頭摔門離開。


    耿不散氣的捂住胸口哼唧:“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西風勸了許久,耿不散也沒敢喝藥,天一亮,找到石頭,要來剩下的幾副藥,就近找了大夫,讓大夫瞧瞧這藥是治啥病的。


    大夫都是有本事的,就這點事兒,手到擒來。


    扒拉扒拉藥,就知道這是解毒的,跟不散一說。


    耿不散倒是奇了怪,行思一天也沒想通。難道是自個兒多心了,大哥沒打算弄死自己?


    耿不散有多少心思,沒人關心,一路向北,幾乎馬不停蹄,天兒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路。


    好在路程不算太遠,五天後,算好的時間趕到目的地,老家的同族早得了信,一應事務都準備妥當,輕寒一行人一到,就立馬下葬。


    耿不散就在墳前磕頭時,噴出一口血,當場就暈倒了。


    耿不散醒過來時,已是半夜,輕寒跟西風守在床前。


    此時的耿不散知道留給自個兒的時間不多了,耿不散盯著輕寒,氣若遊絲:“我有話跟大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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