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乍然響起怒氣衝衝的腳步聲,武田太郎和雅子對看一眼,皺起眉頭。


    山下和田中一臉怒氣走進來,輕寒和趙會長跟在後麵。輕寒麵無表情,趙會長一臉頹敗。


    武田太郎目光瞬間嚴厲,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冷冷看著幾人。


    田中氣急敗壞的說:“混蛋,村子裏一個人都沒有。”


    武田太郎冰冷的目光掃過四人,陰沉沉的出聲:“什麽情況?”


    山下低頭回答:“我們趕過去,村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一定是他們收到了消息,提前跑了。”


    “一個村子的人都跑了?”


    “不僅是人,連糧食都帶走了,家畜家禽也一樣不剩。”


    武田太郎狠狠拍了一下辦公桌。


    “酒井,酒井在哪裏?”


    雅子起身走到幾人麵前,冷靜的出聲問:“趙會長,王家屯有抗聯的人頻繁出沒,是你得到的消息,除了我們,趙會長還告訴了誰?”


    “沒有,我誰也沒說。”


    趙會長趕緊表白自己。


    武田太郎盯著輕寒,懷疑的目光仿佛要穿透輕寒。


    輕寒麵無表情的站著,迎著武田太郎懷疑的目光,眼底閃過嘲諷,淡淡的說:“我們趕過去時,有的人家灶房裏還煮著飯,火都沒來及熄滅,大門敞著,裝糧食的櫃子也沒來及蓋上。種種跡象表明村子裏的人是趕在我們到達之前才得到的消息,他們是在緊張匆忙之下離開的。是誰的速度比憲兵隊更快?”


    武田太郎呼呼喘著粗氣,臉色猙獰。


    酒井來的很快,剛一進門,就被盛怒中的武田太郎狠狠抽了兩個嘴巴子。


    “混蛋,這就是你想看到的結果?”


    酒井無肉的兩腮瞬間紅腫,醜陋的臉不忍直視。


    酒井被這莫名其妙的巴掌抽的懵圈了。眼角掃過身邊的田中,田中怒火中燒的模樣讓酒井馬上就明白了。


    酒井抬起陰毒冰冷的目光看著武田太郎。


    “司令官閣下,昨晚電偵科又發現了那個熟悉的電波,驚弦又出現了。”


    “混蛋,你是說這次又跟驚弦有關?”


    “是,昨晚發現熟悉的電波後一直在跟蹤。”


    “確定位置了嗎?”


    “沒有,時間太短,無法確定。”


    酒井說這話的時候,狹小的眼睛掃了輕寒一眼。


    武田太郎眼珠子一轉,隨即岔開話頭。陰沉沉的說:“盡快找出驚弦,我不希望他繼續出現在奉天。”


    “是。”


    武田太郎擺擺手說:“各位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噤若寒蟬的趙會長一直在等這句話,好不容易聽到了,猶如天籟之音,緊著行禮告退。


    田中不甘心的瞪了趙會長一眼,也行禮告退。


    剛才酒井那滿含深意的一眼,輕寒自然也沒錯過。心中一緊,酒井這混蛋話沒說完,難道範金林已經覺察到馬玉的到來?心中縱有疑惑萬千,也隻能冷著臉告退。


    自始至終,輕寒沒有看雅子一眼,雅子也沒看輕寒。


    兩人之間這淡漠疏離公事公辦的神情,怎麽也看不出倆人是情人。


    輕寒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之後,武田太郎淡淡的對雅子說:“他看你的目光沒有眷戀。”


    雅子臉上的表情不曾有一絲變化,淡淡的說:“男人一貫是行動先於思想,他還在扮演者癡情丈夫的角色。”


    酒井陰毒的桀桀一笑:“雅子小姐不會是愛上這個陰險的中國人了吧?”


    雅子臉色依然未變,目光平靜淡漠,漠然掃過酒井,冷冷的說:“酒井課長在我眼裏看到了深情和眷戀?”


    酒井正想開口懟過去,武田太郎不悅的說:“雅子的事她自己能處理。好了,現在談談你的發現。”


    “嗨。昨天晚上十點的時候偵聽科突然捕捉到了那個熟悉的電波,屬下接到報告後即刻趕過去。但發報時間短,沒來及鎖定位置。屬下立即傳來範金林,仔細梳理後得出結論。有兩種可能。一,如果關老師不是驚弦本人,也是驚弦在奉天的唯一聯絡人。二,關老師就是驚弦,此次出現相似的電波,很有可能是共產黨派來接替關老師工作的情報員。事後,監聽員仔細回憶和分析,這次發報雖然波段一樣,但發報手法有所不同。所以,第二種假設成立。”


    武田太郎微微眯眼,沉思片刻後說:“不,不,也有可能是為了混淆視聽,他們想保護真正的驚弦。”


    酒井陰沉著臉說:“王家屯一定是收到了驚弦送出的情報,才能躲過田中隊長。同時說明,王家屯的確是抗聯活動的重要地點。”


    武田太郎慢慢坐下,看著酒井說:“你的直覺沒錯,驚弦也許就在我們身邊。”


    雅子開口說:“這次行動沒有刻意隱瞞消息,隻要有心,就能知道。所以,單憑這個很難鎖定目標。那個範金林才抓捕的共黨難道沒有一人開口?”


    酒井醜陋的臉變得猙獰,陰毒的說:“我會讓他們開口的。”


    雅子點點頭說:“也許他們會知道驚弦的消息。我覺得這個範金林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說不定能引出驚弦。”


    武田太郎垂下眼眸,沉思片刻,抬起頭說:“把那幾人拉出去遊街。”


    雅子接著武田太郎的話說:“張貼布告,昭告全城,這些與大日本帝國作對的反日分子沒有好下場,遊街三天。”


    酒井對雅子的建議非常支持,揚起嘴角說:“布告順便告訴那些支持抗聯的中國人,三天後,這些反日分子會被掛在城牆上,直到他們死。”


    武田太郎滿意的看一眼雅子,點點頭:“很好,不錯。隻要抗聯想要得到支持,就會不惜一切代價營救,我們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雅子微微一笑說:“反之,如果抗聯不出麵營救,冷眼看著自己的人掛在城牆上備受折磨,他們也一定會失去民心,再也不會有人支持抗聯的反日活動。那麽,帝國的軍隊將會不戰而勝。”


    酒井醜陋的臉上露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嘶啞著嗓音說:“雅子小姐果然高明,攻心為上。好,我這就去安排。說不定,那個驚弦也會按耐不住,隻要他露出一絲尾巴來,我就讓他插翅難逃。”


    “是,一石三鳥大抵就是這意思。”


    武田太郎陰沉沉的笑了。


    雅子抬抬眉毛說:“範金林應該給予表揚。恩威並施,有罰有獎,這樣才能彰顯大日本帝國賞罰分明的政策。如趙會長一般,雖然此次王家屯的行動失敗,但趙會長忠心耿耿,一心為帝國服務,也應該受到褒獎。”


    酒井桀桀怪笑出聲:“好,這個提議很特別。一邊是反日分子掛在城牆上飽受折磨,一邊是親日分子的褒獎典禮。非常絕妙,雅子小姐果然非同一般。我很欽佩。”


    雅子謙虛的微微頷首。


    “酒井課長過獎。”


    武田太郎滿意的看著雅子,臉上露出欣賞的笑容。


    “中國有句話:識時務者為俊傑,良禽擇木而棲。我相信,這樣震撼的對比畫麵,會激起中國人強烈的生存欲望。雅子,你很聰明,我為你驕傲。”


    “謝謝哥哥!為天皇陛下效忠,為武田家族爭光,雅子義不容辭。”


    酒井桀桀一笑說:“這麽美好的事情,應該選一個好日子。”


    武田太郎思索一下說:“三天後正好是中國傳統的小年。時間剛剛好,奉天許久沒有這樣令人高興的事情了,我們作為奉天的主人,有責任與民同樂,就讓我們在那一天進行褒獎典禮,與奉天民眾同樂吧。”


    晚上,雅子回到與輕寒同住的地方。


    外人眼裏,兩人跟尋常的情人一樣,同吃同住。


    雅子親自做了晚餐。


    兩人之間氣氛和諧,監聽器的那邊,根本聽不到任何不利的話題。


    飯後,輕寒坐在壁爐前讀報,雅子柔聲說:“輕寒哥哥,熱水已經燒好了。”


    輕寒放下報紙,看著電話,心裏一陣煩悶。無奈的低低應了一聲,起身去了洗漱間。


    輕寒的臥室裏,雅子低聲說:“三天後,有一個表彰大會,哥哥會親自給範金林頒獎。”


    輕寒皺皺眉頭說:“範金林出入都跟著人,既然是太郎親自頒獎,安保措施會更加嚴密,想要做些什麽恐怕根本不可能。”


    雅子微微一笑:“範金林才抓到的四名共黨的情報員,從明天開始遊街,三天後會掛在城牆上。”


    輕寒深若寒潭的眼睛盯著雅子,慢慢說:“重點在那裏。”


    “不,重點在表彰大會。但是,重點是可以轉移的。”


    “謝謝!”


    “不用謝。我說過,我會盡全力幫助輕寒哥哥,直到輕寒哥哥信任我。時間,是最好的證明。”


    輕寒躲開雅子熾熱深情的目光,淡淡的說:“我送的禮物不喜歡?怎麽沒見你戴過。”


    “輕寒哥哥的禮物我很珍惜,如果輕寒哥哥喜歡,我戴給輕寒哥哥看。”


    “不早了,去休息吧。”


    “晚安。”


    雅子溫柔的笑笑,出去後體貼的關上門。


    輕寒臉色幾變,這的確是個機會。範金林,這個叛徒,這次一定要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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