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翠花不耐煩聽,她男人也不耐煩說,自此男人就很少在關翠花眼前晃悠。關翠花樂的消停,越發的放肆,與大雄私會的越來越勤。


    今兒就是兩人私會的日子,關翠花中午吃過飯,就坐在梳妝台前打扮,捯飭了兩個多鍾頭,才甩著帕子扭著腰出了門。


    一般兩人相會都是下午四點左右,大雄不用急著回軍營,兩人可以廝混一夜。


    今兒大雄和往常一樣,快四點的時候走進了秋田飯店。


    兩人私會都是在秋田飯店。其實奉天城有許多飯店和車馬店,但大雄警戒心很高,不願意去中國人開的店。而秋田飯店的老板和大雄是同鄉,他鄉遇故知的驚喜讓兩人很快就成為了好朋友。大雄覺得這裏安全,所以大雄所有的外事活動基本都會選擇在這裏。因為來的勤,又是老板的朋友,秋田飯店的大多數工作人員都認識大雄,認識大雄,自然也就認識關翠花。兩人的關係在秋田飯店不是秘密,眾所周知。反正又不是自己家娘們,她就是把天捅破,也沒人多管閑事。


    大雄一進秋田飯店,前台的服務員就告訴大雄關翠花在206房,並殷勤的要求帶路。大雄拒絕了服務生,直奔206號房,沒想到等他是一具屍體。


    雖然飯店裏的人不少,但大雄馬上就想到了那個與自己擦肩而過的男人。他身上有股大雄熟悉的氣質和味道,此時想來更加清晰。那人雖然穿著長袍,戴著金絲邊眼鏡,一副儒雅溫潤的模樣,但那絕對是表相,骨子裏那人渾身上下透著軍人的氣質和作風。大雄確定殺死關翠花的人肯定是他,那個貌似儒雅的男人,他的模樣大雄記得很清楚。


    大概了解情況後,開始勘查現場。


    初步判斷死者為窒息而死。從地上淩亂的腳印中大致推斷出,死者應該是在窗前被床單捂住口鼻窒息,然後屍體被放在床上。作案時間很短,從進門到離開不超過一刻鍾。熟悉環境,並精準的計算過,手段幹淨利落,目標明確。顯而易見,這是一場有計劃的謀殺。


    這種認知讓酒井和憲兵隊長黑了臉。關翠花的身份已經確認,這場謀殺看來就是針對日本人的。


    “混蛋。”


    火爆脾氣的憲兵隊長不用腦子就能想出來。


    “這是反日分子幹的。”


    城府頗深的酒井直覺上也這樣認為,但他更相信符合邏輯的推斷。


    麵對現場的狀況,酒井很快做出判斷。


    “很明顯,這是一場有計劃的謀殺。凶手非常熟悉秋田飯店的環境,而且完全掌握了死者的行蹤,目標明確,狠辣果斷。先是打暈服務生,然後冒充服務生,推著清潔車,以清潔的名義走進房間並接近死者,迅速捂住死者的口鼻。可見凶手身材高大,手臂力量十足。從死者的身上可以看出,凶手一手用力抓住死者的頭發,一手捂住死者的口鼻,死者雖然拚命的掙紮,但一個女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對抗凶手。死者窒息而死後,迅速處理現場,做了簡單的遮掩,然後離開現場。”


    酒井的分析幾乎再現了作案現場的情景,接近完美。


    酒井堅信凶手不止一次來過秋田飯店。


    劉探長補充說:“百密一疏,凶手把死者放在床上時沒有脫下鞋子。可能因為時間緊迫,也可能是過於緊張。因為這個疏忽,讓大雄在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異常。從已經掌握的線索完全可以確定,打暈服務生的那個男人就是凶手,他在逃離時與大雄擦肩而過。大雄以最快的速度追出去,都沒了蹤影。說明他認出了大雄,所以逃離的速度很快。從他出手的力量和手法可以看出,大雄的直覺沒錯,凶手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至少是軍人。”


    等捋清了這些,已經是七點多了。許多人的肚子開始咕咕的叫,但辦案的三人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屍體運走後,三人正分別挨個詢問飯店所有的客人,包括被警察和憲兵扣押的飯店周圍的人。


    飯店老板秋田一直在二樓的過道裏,全程陪同協作。


    三樓服務生驚慌失措跑過來說:“出事了,出事了……”


    秋田不耐煩的嗬斥道:“閉嘴,急急忙忙的幹什麽?”


    “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秋田上去就一個耳光,惡狠狠的說:“亂喊什麽?你瘋了嗎?給我閉嘴。”


    “不是……是……是樓上……樓上有人死了……”


    服務生的話驚的秋田又一個耳光扇過去。


    “混蛋,什麽是樓上有人死了。”


    “真的……樓上……樓上……302號房的……女客人死了……在盥洗室……水流了一地……”


    秋田以為自己沒聽清楚,一把提住服務生的脖領子,瘋狂質問:“你說什麽?302號房的女客人死了?”


    “是……是,302房間女客人……水流了一地……一地……”


    “混蛋。”


    秋田慢慢鬆開手,靠在牆上,楞了一會兒,抬腳就往樓上跑。


    劉探長、酒井、憲兵隊長馬上緊隨其後。


    三樓302號房門大開著,從房間裏流出來水濕了過道。302房間裏一地的水,盥洗室的門也大開著,一名女子赤裸著身子躺在浴缸裏,浴缸裏的水滿滿的,正往外溢著,水龍頭開的很小,細細的水還在往浴缸裏注水。


    女人的頭發海藻一樣漂在水麵上,看不清五官。秋田傻傻的站在門口,直愣愣的看著幾個小時前還和自己歡愉的女人。


    緊隨其後的三人看著房間裏的情景,拉開秋田直接進了房間。


    秋田飯店的事情當晚就被傳的沸沸揚揚,一時間奉天城人心惶惶的。有些人純粹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專愛打聽事;有些人壓根不關心,跟自己沒啥關係,吃飽穿暖才是正事;有些人卻被驚得一身冷汗。


    趙會長知道後嚇得連門都沒敢出,窩在屋裏不停的打電話。先是給警察局打電話,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確認一下消息是不是屬實。在得到確定消息後,趙會長不淡定了,原本就不大的膽子差點嚇破。


    關麗麗、關翠花啊,這倆女人可沒少幫自己幹活。光經她倆手抓起來的反日分子沒有五十也有二十,前幾天關家屯也是她倆帶的路,關家屯沒留下一條命,大大小小一百多口人全死了。這閉著眼都能想到,這是那些抗日分子報仇來了。趙會長越想越怕,直接給武田太郎打電話,表示自己的擔憂。


    武田太郎接到電話後心裏很不齒,但依舊鄭重的向趙會長表示:“你的安全由憲兵隊負責,但你一定要協助警察局盡快找出凶手。”


    趙會長心裏暗罵:“用得著找凶手嗎?傻子都知道那是誰幹的。我要是能知道他們藏哪兒,還用的著這麽害怕嗎?早過去滅了他們。”


    心裏雖罵著,但嘴上卻不敢,笑著說:“司令官閣下,這事明顯就是那些反日分子幹的。他們這是報仇呢,估計是他們的行蹤被發現了,驚慌失措下才動手殺了人。隻要查出這兩天關麗麗和關翠花都去了哪裏,跟啥人見了麵,就能問出那些反日分子的藏身之地。”


    電話裏趙會長的長篇大論武田太郎聽的不是很明白,隻能讓他重複一遍給輕寒。輕寒立馬明白了趙會長的意思,轉達給武田太郎。


    掛斷電話後,太郎皺著眉頭說:“趙會長的意思是有了反日分子的消息?”


    輕寒點點頭說:“是的,趙會長是這個意思。”


    武田太郎眉頭緊蹙,看著山下說:“你覺得呢?”


    “有可能,那兩個女人的確很能幹。”


    “這件事要好好的查清楚。這些人太可恨了,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殺人,這是對我的藐視,公然挑釁帝國的尊嚴。命令下去,封鎖城門,從現在開始隻進不出,盡快從她們哪裏得到有用的線索,一定要找到那些反日分子的藏身之地。”


    “是。”


    輕寒在知道消息的那一瞬間,心裏一鬆,接著聽到太郎的命令後,心裏又開始緊張擔心。他們是否已經出城了?如果來不及出城,他們會藏身在哪裏?安全嗎?


    心裏如何焦急麵上依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麵對太郎的暴怒和焦躁,輕寒出言安慰。


    “太郎,酒井科長過去了,憲兵隊長也去了現場,據說警察局的劉探長有神探之稱,三人都是個中高手,案子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


    太郎看一眼輕寒說:“這案子根本不用想,答案就在眼前。關鍵是如何才能抓住殺人的人,那些反日分子如今猖狂異常,公然挑釁與我。不親手殺了他們,不足以平複的我的怒火。”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還是等著三位專業人士的答案吧。太郎先消消氣,喝口茶。如今天熱,很容易上火。”


    “你是在嘲笑我嗎?”


    “你想多了,太郎,我隻是提醒你,冷靜,衝動是魔鬼,綠眼的魔鬼。它會讓你失去理智,做出不合時宜的決定。”


    “不,我很冷靜。”


    輕寒笑笑,不再多說。太郎陷入沉思,輕寒識趣的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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