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寒氣憤的大喊一聲,王家的老爺趕緊使眼色讓老大過來。王家老大忙跑過來,拉開輕寒說:“耿大少爺,你傷心我們能理解,可也不幹我小弟的事。”


    輕寒心裏氣惱,但看著王同義的模樣也是極傷心的,不像是專門做給人看的,想來是真不知情。於是輕寒鬆了手,看著王家老大說:“今兒請的是哪位大夫,大夫是怎麽說的?”


    “大夫沒看出來,隻說像是吃了不妥當的吃食。”


    “吃了不妥當的吃食?是中毒了?木蘭的吃食是誰打理的?難道不是府裏的廚房做的?”


    “一日三餐當然都是府裏的廚房做的,但一些小點心、零嘴什麽的,都會去外麵買。”


    “今兒木蘭都吃了些什麽?誰在跟前伺候?”


    “伺候的人這會兒都關在柴房呢,事情太急,還沒顧上審。”


    “木蘭什麽時辰開始發病的?按理說隻要及時請了大夫,應該能救過來,這是耽誤了,為什麽沒有及時請大夫?”


    “這,具體我……我也不太清楚。”


    輕寒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王家老大額頭上的汗密密麻麻,神色間有些不對勁,說話口氣閃爍其詞。輕寒心中一沉,目光利劍般射向王家老大。王家老大心一抖,緊張焦急的神色露了出來。輕寒的疑慮陡增,冷聲說:“既是吃食不妥當,中毒而亡的,那就應該報案,剛好警署有熟人,神探洛克也與我有些交情,我這就通知他們過來。我妹子不能不明不白的就沒了,若是你王家害了我妹子,我耿府也不是吃素的。”


    “不,不是,我王家可從來未虧待過你妹子,是你妹子自己想不開……”


    “老大……”


    王老爺大喝一聲,王家老大的話戛然而止。輕寒已經完全明白過來,邁步往外走。


    王老爺和王家老大急忙上前拉住輕寒。


    “耿大少爺,你別激動,人死不能複生,這都是意外,意外啊……”


    輕寒左右看看拉著自己的兩人,冷哼一聲,用力想甩來兩人,無奈兩人拽的緊緊的,死活不肯鬆手。拉著輕寒往外院書房走去,輕寒回頭看一眼傷心欲絕的王同義,大喊一聲:“王同義,難道你沒聽清楚嗎?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王同義茫然的轉過頭看著三人,這才覺得不對勁,忙走過來說:“爹,大哥,你們拉著耿兄幹嗎?快鬆手啊。”


    輕寒冷冷的說:“你難道沒聽清楚嗎。你的好父親和好大哥說是木蘭自己想不開。你清醒清醒吧,木蘭不是急症去的,是被他們害死的。”


    “什麽?”


    王同義一個激靈,目光清明起來,不相信似得看著自己的爹和大哥,喃喃自語:“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爹,你說啊,你說啊。”


    王老爺閉了一下眼睛,艱澀的開口說:“去書房說。”


    “爹,你說啊。”


    王家老大拉住自己的弟弟,一聲不吭往書房拽。王老爺無奈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輕寒回頭看看院子裏的靈堂,天色已是蒙蒙亮,不久就會有人來吊唁,輕寒不知道事情的始末,怕一會兒王家人說出的事有損木蘭的聲譽,隻好跟在他們後麵去了書房。


    一進書房,王同義就迫不及待的問:“爹,到底怎麽回事?”


    王家老爺長歎一聲說:“老二媳婦她,她真的是自己想不開啊。”


    “爹,到底怎麽回事?木蘭怎麽會想不開?今日到底出了什麽事?”


    “是青木,青木他……”


    “啊……”


    王同義突然仰天長嘯,血色瞬間漫上了雙眼,王同義向外衝去,嘴裏大喊:“我要殺了那個畜生。”


    “老大,快拉住他。”


    王家老大忙追上去拉住王同義。


    “小弟,你不能去,不能去,青木是日本人,你不能殺了他,不能啊。”


    “放開,我一定要殺了那個畜生,你給我放開。”


    暴怒的王同義拳打腳踢,王家大哥拚命的拉著他,死都不鬆手。王家老爺看著輕寒說:“耿大少爺,如果他這樣去,隻是白白的送死。王家不能才沒了媳婦,就又失了兒子啊。老夫求你了。”


    王家老爺一揖到地,一臉沉痛和哀求。輕寒看一眼糾纏在一起的弟兄倆,暴怒的王同義雙目通紅,憤怒使他整張臉猙獰可怕。王家老大拚命拉著弟弟,被暴怒中的弟弟打的呲牙咧嘴,但依舊不鬆手,可見真的是兄弟情深。


    輕寒忍著心痛走過去幫著拉住王同義。


    “同義,冷靜,你這樣去根本殺不了那畜生,隻是白白送死。你死了,誰替木蘭報仇?”


    “我要去,我要去殺了他,殺了他。”


    王同義仍舊拚命的掙紮,輕寒隻好出手在王同義的後脖子上用力敲了一下,王同義倒在王家老大的懷裏。輕寒幫著王家老大把王同義搬進書房,放在榻上。


    “青木是誰?”


    王家老爺艱澀的說:“青木,青木就是與我王家一直合作的那個日本商人。”


    原來,青木一直對中國女人的小腳感興趣,不經意間得知王家的二媳婦有一雙驚世絕豔的小腳,一直就想一睹風采。所以青木居心叵測,覬覦多時,今兒趁王家人沒注意,跑到後院進了木蘭的屋子。事後,木蘭想不開,一根白綾子上了吊,等王家人發現時,緊忙著救,也沒能救下來。


    王老爺說著也是痛哭流涕,悔恨不已。輕寒無力的坐在椅子上,眼前閃過木蘭優雅高貴的身影和笑容,妹妹曾是母親的驕傲,知書達理,高貴大氣,優雅美麗。那個一輩子溫柔乖巧的妹妹,唯一一次反抗就是為了嫁進這個狼窩。輕寒眼角的淚珠緩緩流下,輕寒深吸一口氣,仰起頭,不讓淚珠落下。


    輕寒盯著王家老爺,一字一句的開口說:“是你王家故意放了那畜生進了後院,由著他玷汙了木蘭,你們怎麽能下的去手?木蘭可是你王家明媒正娶的媳婦,我耿家捧在手心裏寶貝。你們王家怎麽敢?”


    “不,不是這樣的,我們真不知道那畜生是什麽時候跑進去的。”


    輕寒冷冷哼了一聲,目光陰沉冰冷,盯著王家父子倆,一字一句的說:“那請王老爺告訴我,那畜生是怎麽進了王家大門的?王家偌大的宅子怎麽一個下人都沒有?那畜生是如何找到木蘭所住的屋子?木蘭的性子做哥哥的知道,一定是拚命反抗和掙紮,為什麽一個人都沒有?為什麽?為什麽?你倒是說啊?”


    “今兒我恰好身子不適,想去找西醫瞧瞧,老大和老二都有事情出門去了。”


    “既然家裏沒有男人,為什麽會放那畜生進來?難道王家一貫如此?外男可以隨便出入?”


    “不,不是。”


    “爹,今兒是故意的對嗎?是你,是你故意讓青木來的對嗎?爹,你說啊,說實話。”


    王同義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坐在榻上突然開口。聲嘶力竭的樣子,讓輕寒確定王同義確實沒有參與這件事,這讓輕寒心裏對他的恨意少了許多,至少木蘭沒有嫁錯人,一腔深情沒有錯付。


    王老爺乍一聽到小兒子的聲音嚇了一跳,目光閃爍不定,臉色晦暗不明。王同義一看哪裏能不明白,慘笑一聲目光轉向王家老大。


    “大哥,你也知道這事對嗎?今天的事是你們一起早就計劃好的對嗎?”


    王家老大不敢看弟弟,目光驚慌不定,有慚愧也有歉疚,複雜的目光無處安放。嘴裏喏喏的說:“我……我……”


    “大哥,今兒是你故意叫我去處理那事的對嗎?晚上宴請客戶原本是你的事,為什麽今兒就突然換了我去?為什麽?為什麽?你是我的親大哥,你為何要害我,為何?”


    王家老大低下頭。


    王同義又看著自己的爹,哀傷痛苦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爹,似乎是不相信。掙紮著開口說:“爹,你是我的親爹啊,為什麽?家裏的生意怎麽都能做,日本人再強勢,也是在中國的地界上。這是中國,你們,都做了什麽?一個是我的親爹,一個是我的親大哥,你們口口聲聲愛我,你們就是這樣愛我的?嗬嗬,我真傻,傻到害了自己的心愛之人尚不自知。”


    王同義起身搖搖晃晃向外走去,王老爺大喊一聲:“你不能去。”


    王同義回頭看著自己的爹和大哥,悲傷絕望,慢慢開口說:“青木我不會放過,但你們,我也不會原諒。等木蘭下葬後,我自會離開王家,從此兩不相見。”


    “不,兒子,爹也是為了王家,為了你啊。”


    “爹,大哥,我今日最後一次叫一聲爹,叫一聲大哥,我不能像對待青木一樣對你們,但我真的不能再麵對你們。好自珍重吧,從此我們是陌路。”


    王老爺全身一哆嗦,癱坐在椅子上。王家老大愣愣的看著弟弟一步一步,沉重淒涼的走出書房。輕寒握緊拳頭,起身冷冷的看一眼王家父子,什麽也沒說,抬腳出去。


    天大亮,吊唁的人陸陸續續的來了,王同義跪在靈前,無視別人詫異的目光,一直默默的上香燒紙,臉上一副清冷淡漠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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