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電話裏傳來錦瑟平靜的聲音。


    蘇已然的動作停了下來,仍然警惕的聽著電話裏的聲音。


    “藍玉煙剛才給你電話了嗎?”錦瑟繼續說道。


    “嗯。你們沒事嗎?”


    “沒有,我們沒事,現在就在醫院後麵的花園裏。你聽。”錦瑟將電話朝周圍放了一下,確認自己沒事。


    “那個剛才藍玉煙說……”蘇已然好像明白了什麽,


    “你是故意不說話的,你想讓他過去。”


    “不這樣的話,我就沒法好好和他談話。”


    “你知道他有多緊張嗎?”


    “我就是想看看他的反應,他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了,還是在裝的。如果不在乎的話,也就沒有必要談了。”


    “你想做什麽?”蘇已然在床邊坐了下來。


    “我隻想和他談談。所以,你不要過來了,在家好好休息吧,但是別和藍玉煙說。”


    “我知道了。”


    “那掛了,我還得給丁燃去電話,讓他也不要過來。”錦瑟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蘇已然放下手機,又坐了一會,才重新躺回床上。是現在就聯係藍玉煙告訴他真相,還是,就是乖乖聽錦瑟的話,讓他們好好談談?但是,談了之後,他的想法會改變嗎?


    不過,即使阻止了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他們總要見麵來解決這件事的,藍玉煙逃不掉的,錦瑟也一樣。


    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她死心,隻有自己死心了,一切才會暫時停止。


    藍玉煙應該知道該做什麽吧,但願他真的知道。


    蘇已然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丁燃掛斷了電話,但是卻和蘇已然做了相反的選擇,他將錦瑟的原話告訴了藍玉煙,藍玉煙隻是說了一句知道了,便掛斷了電話,但是卻沒有停下開車的速度。


    早晚要談的,這隻是第一步,本來還想等段時間的,但是既然她想見麵,提前一下也未嚐不可,這樣她也可以降低對丁燃的懷疑。


    藍玉煙遵循著定位來到了醫院後的花園,很容易就找到了錦瑟,而簡一弦就站在她身邊。在他朝他們走過去的時候,錦瑟和簡一弦說了什麽,他看了一眼走過來的藍玉煙,便走開了。


    藍玉煙慢步走了過去,站在錦瑟麵前,錦瑟抬起頭看著他,臉上掛著笑容。


    “見你一麵可真不容易,還得用這種方法。”錦瑟笑著說道。


    “你其實不用這種方法,你打個電話我就會過來了。”藍玉煙在她旁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將她的輪椅轉了圈,麵對著自己,笑著看著她,“說吧,為什麽要找我?”


    “這麽久了,為什麽沒見你來過醫院?”


    “不是你說不想見麵的嗎?說需要時間冷靜一下,我怕刺激到你,所以就沒來,等你聯係我,想見我了,我就來了。”


    “是嗎?你什麽時候這麽聽我的話了?”


    “我一直都很聽你的話啊,你這麽快就忘了嗎?你說的任何話,我都會聽的,我隻聽你的。”藍玉煙握著她的手,溫柔的說道。


    “那就當你說的話是真的吧 ”錦瑟看著他,“那我們就繼續那天的話吧。”


    “嗯,你說,我聽著。”


    “那天你媽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是嗎?”


    “嗯,如果是你問的那些的話,是真的,都是我做的,我承認。”


    “都是因為我?”


    “嗯,對,都是因為你。你是我的,誰也不能傷害你。隻要誰動了你,我都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誰也不例外。”


    雖然已經知道答案,但是在聽著藍玉煙如此平靜的說出這些,錦瑟的心裏仍然很不舒服,即使過了這麽久了,也依然如此。


    “以後,也會繼續這樣嗎?”


    “當然,如果連我最重要的人都無法保護好的話,那我擁有的那些又有什麽意義,你說對不對?”


    “可是,真的有必要嗎?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那些事本來也就沒有什麽大不了,並且那還是意外。”


    “隻要是傷害到你的,都不是小事。哪怕是罵你一句,我都會讓他加倍奉還。”


    “藍玉煙,真的要這樣嗎?”


    “當然,我之所以要接受那些,當然是因為我可以擁有更多的資源和能力來保護我珍惜的人,保護你,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到的話,我又為什麽需要那些呢。我之前就已經擁有的夠多了,並且我對什麽都沒興趣,除了你,為了你,什麽都值得的,除了你,什麽都不重要。”


    “你說,我的話你都會聽的,是嗎?”


    “嗯,當然,我都會聽。”藍玉煙輕撫著她的臉。


    “我讓你停下來的話,你會停下來嗎?之前發生的事我都可以不在乎,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那之後,可以在做之前問我一下嗎?如果我不讓你做,可以不做嗎?”


    “不能。其他的我都可以答應你,除了這件事。”藍玉煙笑著說道,手指仍然輕撫著她的臉頰,眼神溫柔,但是語氣卻不容否定。


    “玉煙,你說的都會聽我的。”


    “是的,我是這麽說的,但是關於你的事,關於這件事,例外。你想要什麽,想做什麽,你提的任何要求我都會盡量滿足你。但是這件事,為你做的事,那是我的事,不是你的事,明白嗎?”


    “可是,還是我的事的啊,是我提的要求啊。”


    “不是。這件事就不要再說了,到此為止。”藍玉煙收回了手,坐直了身體,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還有其他的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要走了,我真的很忙,你也知道我現在有很多事要處理,能過來這裏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才是你這段時間沒來的原因吧?”


    “當然,也是一個原因,但不是主要的,主要還是因為你,要不你一聯係我,我不就過來了,我可是很擔心你的。”


    “是真的擔心,還是隻是偽裝一下?他們真的都沒告訴你嗎?”錦瑟懷疑的看著他,“你來的時候的樣子就好像早就知道我沒事一樣。”


    “沒人告訴我,我隻是猜到了一半而已,否則我不會一個人過來的。”藍玉煙說著站了起來,“要是沒其他事的話,我晚些時候會過來陪你,如果你想我過來的話。”


    錦瑟看著他,沉默了一會。


    “你真的打算要接手了嗎?還是你已經接手了?”


    “嗯,我打算要接手了,這樣才能更好的保護你。我最近也正在熟悉那些東西,很多,很麻煩,所以我之後會更忙,能陪你的時間會更少。”藍玉煙說著彎下腰,靠近她的耳邊,“不過你放心,你是例外,我不會再安排你做任何事的,你隻要安靜的呆在家裏就好。”他說完親了一下她的側臉,重新站直了身體。


    “如果你想我過來的話,給我發消息就好,不要再用這種方式了,知道嗎?”藍玉煙笑著說道。


    錦瑟看著他,沒有說話,他臉上的笑容讓她很不舒服。


    “我就當你回答了,走了。”他說著拍了拍錦瑟的頭,和站在不遠的簡一弦招了招手,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簡一弦走回了錦瑟的身邊,錦瑟的視線卻一直看著藍玉煙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見才收回視線。


    “你們聊的怎麽樣?”簡一弦問道。


    “他有點奇怪。”錦瑟直接說道,看著簡一弦,“你知道什麽嗎?”


    “我們之間的關係你不是很清楚,他就算有什麽事,也不可能告訴我的。”


    “也對。我應該問問丁燃,他應該知道什麽,最近也很少見到他,剛才也沒見他。”錦瑟若有所思的說道。


    “哪裏奇怪了?我看他還跟之前一樣,沒什麽奇怪的。”


    “直覺吧,我也說不清楚。”


    “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不說,他也不說,這樣我們想要幫忙都沒有辦法。”


    “這不是你們能幫忙的事,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別人什麽都做不了。”


    “但,至少他來了,說明他還是在乎你的,不就夠了嗎?”


    “也許吧。”錦瑟看著他。如果剛才藍玉煙的那些話沒有偽裝的話,那麽這份在乎讓她已經開始覺得窒息了,這不是她想要的,她不需要這樣的愛。


    “你不是應該開心點嗎?你見到他了,也知道他的心意了,目的不是已經達到了嗎?”


    “話是這麽說。”錦瑟看著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我們回去吧。”


    “你們都說了什麽,能和我說麽?”


    “沒什麽特別的事情。”錦瑟低下頭,似乎不想再說話,簡一弦也沒再問下去。


    藍玉煙返回實驗室,他一直注意著手機,但手機一直都沒響,錦瑟沒再聯係他,他有點失望,但卻也是預料之中。


    他預計著時間,給簡一弦去了信息,詢問錦瑟的情況。簡一弦過了一會就給他回了電話,將錦瑟的話告訴了他。


    她很敏感,肯定注意到了,隻是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想而已,那麽接下來就可以準備第二步了。


    簡一弦在蘇已然傍晚剛來的時候,就找了個機會將上午的事情告訴了他,然後就離開了。


    “你想和我聊聊嗎?”蘇已然坐在病床旁,看著一直出神的錦瑟,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跟藍玉煙一定聊過吧?”錦瑟想了想,說道。


    “嗯,聊過一些。”


    “都聊了什麽?有聊他最近都在做些什麽嗎?”


    “沒有,他怎麽可能和我們說這個。也就聊了一些你的事而已。”


    “葉文的事,你知道嗎?”錦瑟突然想起了什麽。


    “我知道,她消失了一段時間,之後再有她的消息,就在精神病院。”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還是你一開始就知道?還是,這事你也有參與其中?”錦瑟緊張的看著他。


    “知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不過,一開始的確是我將葉文抓起來的,要說參與的話,也就到此為止,之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他沒告訴我怎麽處理的葉文。等我再次知道葉文消息的時候,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那是她進精神病院的第二天。”


    “你為什麽沒告訴我?”


    “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覺得沒有必要提起了,所以就沒說。”


    “簡一弦是不是也參與了?他知不知道?”


    “知道,和我知道的一樣,做的也一樣。”


    “也就是說,之後處理葉文的事,都是他做的,是嗎?”


    “應該是的。”


    “他怎麽做的?怎麽能把她送去了精神病院?你們去見過葉文嗎?她真的瘋了嗎?”


    “我們去看了,不像是裝的,是真瘋了。但是至於怎麽瘋的,藍玉煙並沒有和我們說過。”


    “你們也沒問過他嗎?”


    “問了,他沒說。”


    “那個推我下去的人,也是嗎?”


    “那個人不是我們做的,我們隻是抓了葉文,交給了他。至於後麵發生了什麽,我們也不清楚。”


    “莊曉夢呢?”


    “當時他什麽都沒做,後來也什麽都沒做,至少我們知道的是這樣。”


    “那後來要處理莊曉夢的人,是誰?”


    “是周華年。”


    “你沒說謊嗎?”


    “我沒必要說謊。不過,你也應該是知道了一些事才問我這些的吧。他和你說了一些吧?”


    “嗯,說了,他說那些事都是他做的,所有關於我的事,都是他做的。”錦瑟低下了頭。


    “你就是因為這些事和他吵架的,是嗎?”


    “嗯。”


    “那你是怎麽想的?責怪他嗎?”


    “他不該做這些事。”


    “可是他都是為了你,要是我或者簡一弦,也許下手會比他要狠。”


    “我知道。也許我不該恨他。但是,我隻是覺得,他不該是做這種事的人。”


    “你這麽說,我感覺有點難受,好像這種事就該是我這種人做的嗎?”蘇已然苦笑了一下。


    “我不是這個意思。”錦瑟立刻說道,慌張的看著蘇已然,“抱歉,是我說錯話了,我沒有貶低你的意思。畢竟我們是同一種人,我沒資格。我隻是覺得,幹淨的人,我希望他是一直幹淨的,就像我當初那麽維護簡一弦一樣。既然我們的身上已經沾上了汙點,也就不怕再多沾點,反正已經改變不了了,但是,幹淨的人,我希望他們一直是幹淨的。我討厭東西變髒的感覺,人也是。”她說著低下了頭,“可是,他竟然為了我而弄髒了手,我與其說是恨他,不如說是恨我自己,如果不是因為我,至少他會幹幹淨淨的,永遠也不用沾染這種事。他和我們本不是同路人,可是,現在因為我而變得滿身淤泥,那是我最討厭的,我討厭別人因為我而受傷,我討厭這樣。所以,我才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想拖累別人,當初的簡一弦是,現在是藍玉煙。可是,我卻一次也沒做到,我卻還是將他拖進了沼澤裏。”


    錦瑟說著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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