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同的是,這種方法幾乎沒有人成功過,因為很難找到可以封閉眾多屍煞的地方,更鮮少有人能製出這讓屍煞自相殘殺的血符。所以說,按照林秀方才的態度,他最初將吳泠培養為神闥,便是為了等到這一天,他有能力製出血符,煉出血煞?那麽沈息呢?林秀從始至終的目標,不是沈息……而是自己嗎?吳泠不可置信地想著,伴隨頭腦越發清晰,猛然間又意識到一個問題。殮門一直想以他前世的屍骨來控製沈息,可按照沈息所說,他當初為完成那陣法,根本不可能再以任何形式存在,所以殮門是沒有辦法利用他的屍骨達到目的的。那麽假如……林秀幹脆將目光放在現今的他身上,直接在他的身上煉出血煞,再這樣封閉他的意識,那他即使是神闥,也難保身體不受血煞驅使,而他一旦隨著血煞大開殺戒,沈息不可能任由其他人傷害自己,必會同他一起反擊,其實也算變相地控製了沈息!到時他和沈子契,都成了殮門鏟除對敵的強大武器,神風局和這些民間組織,很可能會因為他們而就此覆滅。到頭來,他們仍舊免不了要害死更多的人。吳泠的意識越來越絕望,仿佛回到他小時候,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一點點等待死亡,他唯一能做的,隻有忍耐。可是,他當年的無作為最多讓他一個人承受痛苦,如今他若再找不到辦法,連累的是所有人。他甚至想,也許他當時真的錯了,他不該強行與沈子契糾纏,是他的自私才導致這一世殮門歪曲他的陣法,橫行世間,造成這樣多無辜的人深受其害。他無論如何,都要衝破眼前這道血符,阻止他們繼續下去思及此,吳泠突然頓住了。他緊盯血符,竟是在電光石火間,想到了一個或許可行的辦法。將它改變。任何符咒都不可能是完美的,越是看起來毫無破綻,也許命門越是脆弱,他隻要能找到,就一定可以破除。而林秀這個,雖然牢牢困住他的意識,似乎讓他走投無路,但同時,也局限了這道血符可能存在的弱點。那就是,它需要被吳泠謹記。所以吳泠陷入黑暗,失去同外界的所有聯係,卻唯獨要麵對它,也無法忽視他。吳泠心思湧動,一想到這個可能,已然迫不及待地集中精力,強迫著自己,一遍遍描摹那道猶如催命的咒文,並在潛意識中,改變它的符號排列。其實說白了,就是要騙過自己。這對於神骨還在的他來說倒是不難,但作為普通人,他隻有最笨拙的方式,強行逼迫自己相信他心中所想的,才是他麵前的。於是就在這種刻意混淆當中,吳泠不知時間,不知疲憊,有的隻是不厭其煩的嚐試。好在他並沒有猜錯。原本血紅的咒文隨著吳泠一次次反複描摹,最終被他強硬從意識裏抹去,換上另一種形態。果然,不出片刻,周圍壓抑的黑暗像是裂開一道縫隙,又頃刻間悉數崩塌,天光從無數碎片之中投下,明亮奪目。他掙脫了林秀的血符。卻也在這一瞬間,他感受到了身上濃厚強烈的血腥煞氣是血煞!他……他到底晚了一步?那其他人緊閉多時的雙眼驀然睜開,吳泠迅速適應這不知與他隔絕多久的場館,視線顫動著,幾乎不敢去確認。不料,首先映入眼簾的,卻並非他方才擔憂的屍山血海,而是沈子契一張毫無血色的麵孔。原本失去感知的身體此刻傳來絲絲暖意,吳泠這才發現,沈子契正麵對麵地抱著他,見他醒了,對他一笑。“我知道你可以。”吳泠聞言心底柔軟,隨即他正欲看一看周圍,又聽沈子契繼續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人傷害你,也不會叫你做後悔的事。”聽見沈子契這麽開口,聲音莫名有些嘶啞,不知怎麽吳泠眼角一熱。他就下意識想要動一動手臂,沈子契抱得他實在太緊,讓他又有股說不出的心慌:“你先放開……”而他輕輕說話間,一低頭,卻愣住了。是血。他一動,竟流了更多。與此同時,他腦內閃過一段畫麵,是方才他身體被血煞所控,凶猛狂暴,接連傷人,不僅重創了上前阻止的秦,又凶神惡煞地將無法對他下狠手的陸靈山步步緊逼至絕境,眼看他便要傷他的師父,一旁本阻攔眾人對付他的沈子契,及時擋住了他。任憑他周身淩厲的煞刃盡數朝他湧去,沈子契隻用力抱著他,一黑一紅的煞霧交纏,紅的如血肆意蔓延,黑的卻明顯在一點點消散。直到吳泠終於睜開眼睛。他急忙笑著看他,說他知道他可以。“……”喉嚨裏發出不成聲的悲鳴,吳泠嘴唇抖動,說不出一個字,隻難以接受地猛然抬頭,大聲在心中默念著不會的,他怎麽會傷害他,這都不是真的。然而殷紅的血這一次卻自沈子契嘴角落下,越來越多,那曾叫吳泠避如虎狼的晦黑煞霧也散得越來越快。“……沒關係,你的子契哥哥,不會有事。”深深看了吳泠半晌,沈子契安撫地又抱緊他,嘴唇貼在他耳邊,像是有很多話要說,但最終,還是隻說了這一句。他一生罪惡累累,可惡果卻全都由他最愛的人來承擔,幸而轉世後的他沒有再辜負他一腔深情,而他能夠在這一世再與他相遇,替他擋過這一劫,已經很知足,剩下的路,縱有不舍,交還給他們……也算不枉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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