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流州,青蒼城。


    陳錫亮在聽到徐鳳年居然將北涼主要實力全押注在了幽州戰場之上後,忍不住皺了皺眉。


    “王爺,雖說墨家新研製的殺器確實好用。


    但將大部分的籌碼都投注在一處戰場上就好比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這……”


    徐鳳年自然聽出了欲言又止的陳錫亮想說什麽。


    將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自然是愚蠢無比的做法。


    但北涼可不是雞蛋,而是核彈啊。


    笑著搖搖頭的徐鳳年解釋道:


    “無需擔心。


    隻需重創拓跋菩薩麾下的大軍,那麽接下來北莽可就有的忙了。”


    陳錫亮雖然不解,但以往的事件都證明了徐鳳年的正確,那麽此事自然不需要他多操心。


    ……


    涼莽邊界,葫蘆口。


    被火箭射散了陣型的北莽先鋒軍很快就迎來了寧峨眉所率領的鐵浮屠重騎。


    沒有了牛皮厚盾阻擋的北莽先鋒軍根本難以抵抗那些氣勢如虹的鐵浮屠,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拿著騎槍的鐵浮屠將他們屠戮殆盡。


    而等鐵浮屠如同黑旋風一般衝刺過後,還未來得及喘息的北莽先鋒軍又將麵對渭熊軍、脂虎軍兩支同樣身為重騎的騎兵衝擊。


    這兩支重騎將北莽先鋒軍當作了荒地一般再次狠狠地犁了一遍!


    最後已是苟延殘喘的北莽先鋒軍就見到了真正的絕望。


    穿著一襲鐫刻有符籙雲紋白甲的大雪龍騎在燕文鸞、袁左宗的率領下進行了最後的收割。


    白甲如雪的大雪龍騎就像雲朵一般飄過,但馬蹄之下卻是累累白骨。


    整整二十萬的北莽先鋒營在麵對僅有五萬人馬的北涼時,竟發生了一麵倒的屠殺。


    當後續北莽大軍趕到前鋒鋒線之時,這裏剩下隻有血與火。


    沒等拓跋菩薩感受到悲傷,這處變為了戰場的營地之中忽然響起了數聲巨響。


    感受著腳底的地動天搖,拓跋菩薩下意識地鼓起了身體內的真氣進行防禦。


    很快一股無比劇烈的衝擊波便將拓跋菩薩掀飛到數裏之外。


    重新落地之後的拓跋菩薩定睛望去,隻見他原先所處之地竟然升起了數朵如蘑菇般的灰色雲朵。


    再往下看,原先站在那裏的數萬北莽軍士竟是憑空消失!


    回想起剛剛那股足以摧毀二品武夫的力量,拓跋菩薩自然明白那些北莽軍士去了哪裏。


    他們去了地府!


    該死!


    北涼竟然在這設下了埋伏!


    這種非人力所能力敵的東西究竟是什麽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因為拓跋菩薩已經從活下來的軍士們眼中看見了恐懼。


    連人都沒見到,己方就被蒸發了數萬人。


    這種仗怎麽打?


    很快便有來自於北方草原上的大悉惕往地上啐了一口,似乎想要將心中的懼意隨著這口水一同吐出去。


    “他奶奶的,這人都沒見著就死了,這仗還怎麽打?


    老子不打了!”


    大悉惕撂下一句話便準備帶著自己的部下返回草原。


    這趟在慕容女帝的逼迫下前來南侵,他還以為可以憑借著人數撿軟柿子捏,結果沒想到好處半分沒撈著,心髒病反而要被嚇出來了。


    他可不想讓自己的部下也莫名其妙地死在這片戰場上。


    明明他們都在東線打進去了,可偏偏不讓他們一起南下大肆掠奪反而要讓他們來打這難啃的西線。


    來打也就算了,畢竟人數還有優勢,結果硬是被對方各種莫名其妙的殺器弄得人都還沒瞧見幾個,己方就已經傷亡慘重了。


    這咋打?


    這根本沒法打!


    要是繼續下去,怕是他草原上的婆娘最後就要睡到別人的帳篷裏去了!


    可等這大悉惕轉身之後就見到一臉陰沉的拓跋菩薩站在他麵前。


    拓跋菩薩長久以來的威嚴還是嚇了了大悉惕一跳,但很快他就冷笑了起來。


    拓跋菩薩如今的處境可不算好。


    前線如此大敗,拓跋菩薩又該怎麽向慕容女帝交代?


    若是再得罪了他們,那麽拓跋菩薩怕是連最後一條退路也不會有了!


    想到這裏的大悉惕便毫不客氣地開口道:


    “讓開!”


    然而拓跋菩薩的身影依舊動也不動,唯有大悉惕覺得自己胸口一痛。


    眼露驚駭之色的大悉惕緩緩向下望去,隻見自己的胸口莫名多了個窟窿,而自己拿還在蓬勃跳動的心髒莫名出現在了拓跋菩薩手中。


    大悉惕緩緩伸出手來指向拓跋菩薩:


    “你……”


    話未說完,失去了供血的身體快速向後摔倒。


    而拓跋菩薩則是高舉大悉惕的心髒,在所有人驚訝地注視下一把將其捏碎。


    “敢臨陣脫逃者,死!”


    隨著拓跋菩薩話音落下,身後的白鯨軍紛紛抽出手中佩刀虎視眈眈看著場中眾人。


    在最大程度威懾了在場軍士之後,拓跋菩薩這才沉著一張臉深深地望了眼遠處的臥弓城後帶人返回後方軍營。


    接下來該怎麽樣已經不是他拓跋菩薩能做主的了,全要看皇帳那邊的決定!


    但若是慕容女帝還願意信他,他必會將這場子找回來!


    ……


    臥弓城城頭。


    燕文鸞看著升騰而起的灰色蘑菇雲,眼中再度流露出了驚訝之色。


    先前墨家說這玩意如果大量堆積傷害堪比地龍翻身之時他還多少有些不信。


    但眼下的場景卻讓燕文鸞不得不信了。


    在所謂的‘火藥’大量堆積下,似乎所有的城牆防禦都變成了笑話。


    而那些血肉之軀的軍士更是難以抗衡。


    看著那些密密麻麻軍陣中忽然多出的幾大塊空白,燕文鸞心中已然明白北莽大勢已去。


    在‘火藥’麵前,北涼已經徹底改變了戰爭的規則。


    隻要對方拿不出相抗衡的殺器,那麽隻需等待下一波物資到來,北涼鐵騎就將再一次踏足在北莽的土地上!


    甚至還能走得比以前更遠!


    想到未來的畫麵,燕文鸞心中就有豪氣生發。


    沒想到啊,有生之年,他還真有機會騎馬馳騁在北莽帝京中!


    隻是不知這位年輕的新涼王能否滿足他燕文鸞最大的願望呢?


    收回視線緩緩南望的燕文鸞似乎看見了那座同樣即將陷入血與火之中的太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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