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向自己揮手示意的靖安王趙衡,曹長卿沒由來地想起了之前謝西陲複盤徐鳳年所作所為時說的話。


    從以女帝薑泥的手書開始,整個大楚就已經變成了徐鳳年手中的棋盤。


    謝西陲當時所說的一句話令曹長卿十分讚同。


    若是徐鳳年不是北涼世子殿下,恐怕將會是這世間最好的謀士。


    因為徐鳳年的大局觀十分出色,就好像先知先覺一般杜絕任何意外的發生。


    從確信曹長卿心中真正想要開始,這徐鳳年就一直在引領著眾人的方向,導致眾人在不知不覺間便已經陷入了徐鳳年的節奏當中。


    甚至靖安王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徐鳳年賣了個幹淨,成為了此波大楚轉移的替罪羊,甚至要用身死來為大楚換來一片能夠絕對自治的土地。


    被賣了還替人數錢,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想到這裏的曹長卿眼簾低垂,很好的將眼中憐憫之色給遮住。


    而對麵的靖安王趙衡隻覺得曹長卿高冷,並沒有發覺任何異常之處,甚至還覺得難得出來一次,不如去廣陵道玩上一番再回返青州。


    可他不知這一停,就要了他的命。


    等那些滿載著西楚人的樓船遠去之後,坐在黃龍樓船頂端的靖安王趙衡忽然瞧見了遠處出現的無數黑點。


    按照趙衡的經驗,這些黑點基本代表著的就是一艘艘戰船。


    現如今西楚水師已離去,那麽這廣陵江上除了他靖安王的青州水師以外,就隻有他那王弟廣陵王趙毅的廣陵水師了。


    可廣陵水師為何突然要大規模出動?


    難不成已經聽說了西楚餘孽走水路不成?


    意識到這個可能的靖安王立即在腦海中編織好了一套精美的謊言。


    畢竟那些西楚戰船之上除了西楚餘孽還有那北涼大雪龍騎。


    到時候他將責任全推在北涼身上就行。


    反正離陽估計也樂見他往北涼身上潑髒水。


    況且他隻答應了徐鳳年借道,可從沒答應過徐鳳年要幫他隱瞞。


    想好說辭的靖安王趙衡心中大定,還特意呼來了兒子趙珣。


    接著趙衡指著遠處密密麻麻的廣陵水師開口道:


    “知道他們是誰嗎?”


    趙珣抬頭望去,心底有了答案。


    “廣陵水師。”


    趙衡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號稱離陽第一水師的廣陵水師。


    想當年那趙毅隻配在你父王身後撿石頭玩,如今卻是能擁有這麽一支無敵水師,你可知曉為何?”


    趙珣明白這是他父王在考校他,略微思索之後給出了答案: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全因為他的哥哥做了當今聖上。”


    聽到這個答案的趙衡冷哼一聲:


    “當今聖上?嗬,你現在該叫先帝才是。


    不過你說的確實沒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


    要是沒有那趙惇,趙毅這個死胖子又算得了什麽東西。


    所以你若是想擁有你想要的,那麽你就得韜光養晦,然後在機會來臨時死死地抓住他,明白嗎?!”


    說到最後趙衡直起身子來死死地盯著趙珣,盯的趙珣心底直發毛。


    “明白了,父王,我會努力的。”


    趙衡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重新躺回了椅子上:


    “行了,知道就好,等會趙毅那死胖子過來,你應該明白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吧?”


    趙珣點了點頭道:


    “兒臣明白。”


    趙衡疲倦地揮揮手:


    “下去吧。”


    “是。”


    趙衡眯著眼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廣陵水師,不知為何心底卻總有不安在彌漫。


    ……


    廣陵水師,樓船。


    難得親自出征的廣陵王趙毅站在最高的甲板上向著遠處眺望。


    見到那青州水師竟然毫不畏懼地待在原地,趙毅嘴角不由得勾了起來。


    離陽水師當中,公認第一的可是他身後這些廣陵水師。


    而最弱的就是那些駐地隻有一個春神湖大小的青州水師了。


    廣陵水師和青州水師相比就是一個是貓,一個是老鼠。


    老鼠不怕貓的情況可是少見得很。


    難不成這王兄趙衡真以為他麾下的青州水師能有與他廣陵水師一戰之力不成?


    真是天真的可怕。


    是時候讓青州水師回憶起水師大比中慘敗的記憶了。


    趙毅揮了揮手喊來了幕僚,然後吩咐道:


    “傳我命令,全速前進,務必第一時間擊沉青州水師的黃龍樓船!”


    “是!”


    隨著趙毅的命令傳遞到了廣陵水師的每個角落,每艘廣陵水師的戰船都做好了戰鬥準備。


    反觀青州水師這邊依舊像沒事人一般,什麽防禦措施都沒有做。


    終於兩軍相接之時,青州水師才愕然地發現那廣陵水師竟是全副武裝之勢。


    等到那粗如頭顱的弩箭射穿了黃龍樓船之後,青州水師這才反應過來,來者非友是敵。


    而且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往死裏下手的樣子分明是將他們當作了死敵!


    黃龍樓船之上的靖安王趙衡見到這一幕頓時怒吼起來:


    “趙毅,你究竟在做什麽?!”


    雖然聽不清趙衡在喊什麽,但廣陵王趙毅也看得出趙衡臉上的憤怒之色。


    可惜,敵人越憤怒,他趙毅就越開心!


    哈哈笑著的趙毅隻是吩咐手下加大力度,務必在一刻鍾內讓那王兄趙衡感受一下廣陵江水的滋味。


    在青州水師損失過半之時,久疏戰陣的青州水師這才有了稀稀拉拉的反擊。


    但這對訓練有素的廣陵水師來說,完全沒有多大的威脅,僅僅在付出了一點點代價之後,青州水師的所有戰船無一例外地開始下沉。


    而浮在水麵之上的青州水師便是廣陵水師最好的活靶子。


    趙毅最後甚至都沒給靖安王趙衡說話的機會就一視同仁的亂箭將其射死,亂軍之中唯有那靖安王世子趙衡僥幸撿的一條性命,順著木板飄到了岸上。


    看著麵前的沉船,盧升象是最先感覺到不對的。


    若是靖安王趙衡吸納了西楚水師,那斷然不可能毫無反擊之力。


    可眼前偏偏是局麵一邊倒的樣子。


    要是西楚水師真的能如此輕易對付,他們也就不用因為害怕損失過多從而龜縮在春雪樓多時了。


    “不對勁,很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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