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對於離陽來講無異於是多事之秋。


    前腳西楚剛在廣陵道舉大旗複國,後腳西蜀餘孽就糾集了南詔蠻子同樣號稱複國。


    更為關鍵的是本該坐鎮南疆的燕敕王趙炳因為領命前去廣陵道靖難的關係導致沒有足夠的兵力在第一時間強行鎮壓西蜀的複國。


    這就導致了這從南詔燃起的複國之火很快就席卷了整個南疆地帶。


    雖說南疆大部分土地都不是曾經西蜀的領地,但在如今卻儼然都成了西蜀國人。


    對西蜀複國之事感到焦頭爛額的燕敕王趙炳隻能拉下臉來求助離陽新任藩王,蜀王——陳芝豹。


    而接到了燕敕王趙炳請求的陳芝豹倒也不墨跡,直接領兵就進了南詔,且每戰必勝,隻不過陳芝豹似乎不知進退,明明已經進入了燕敕王的封地之內仍舊不退卻,反而依舊再往深處推進。


    對此,燕敕王趙炳十分頭疼,他現在算是明白那句‘請神容易送神難’從何而來了。


    眼下陳芝豹於他而言便是那尊難以請走的神。


    更為關鍵的是以眼下他趙炳手下的兵力來看,他根本不是陳芝豹的對手。


    想要對付這位有著白衣兵仙稱呼的陳芝豹,他至少得有三倍的兵力才能說有點勝算。


    所以對於陳芝豹得寸進尺的行為,趙炳也隻能硬生生地忍了下來,絲毫不敢撕破臉皮。


    畢竟再怎麽說陳芝豹至少實打實的替他平叛了多處西蜀餘孽燃起的戰火。


    隻是唯一讓趙炳心有疑惑的一點便是為何西蜀餘孽燒起的火如此難以撲滅?


    西蜀餘孽真有那麽多人嗎?


    還是裏麵另有貓膩?


    可惜如今他的首席謀士納蘭右慈已經跟著他兒子趙鑄去了廣陵道,如今要等信鴿來回還得有些時日。


    搖了搖頭的趙炳不再多想,如今之計以不變應萬變就是最好的辦法。


    ……


    南疆,某處蠻族部落。


    騎在白馬之上的陳芝豹神情漠然地看著麵前起火的寨子。


    這把火是他放的,但是裏麵的人他卻沒有殺。


    至於人去哪了……陳芝豹轉頭看了一眼身後那些穿著自己部下衣服的蠻族人。


    現在,他們都是蜀王的人了。


    ……


    離陽,東線。


    率大軍北上前來抗擊北莽南下的武王趙武氣勢洶洶地撞開了大將軍顧劍棠的將軍府大門。


    “顧劍棠,你什麽意思?!我的人在前麵廝殺,你的人在後麵看戲嗎?


    你莫非是想反了離陽不成?!”


    坐在大堂之中的顧劍棠麵對趙武的質問顯得很是沉默。


    見到顧劍棠的模樣,趙武心中的怒火就像是被澆了三斤油般蹭蹭的往上冒!


    趙武嗆的一聲將佩劍抽出重重地砍在桌上道:


    “顧劍棠,你今日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否則今日你我二人隻有一人能走出這間將軍府!”


    聽到趙武拿命威脅的顧劍棠總算是抬眼看向這個按年紀算是他後輩,按地位算是他頂頭上司的武王。


    “武王此言差矣,我顧劍棠領兵打仗這麽多年,什麽時候該出擊,什麽時候該守城均有自己的分寸。


    兵法上的大忌便是被裹挾著做出一些本不該做的決定。”


    趙武聞言大怒道:


    “你的意思是我趙武不懂領兵打仗嘍?”


    顧劍棠十分平靜地回道:


    “我可沒這麽說。”


    趙武咬牙道:


    “好好好,好你個顧劍棠!那我且問你,你準備怎麽對抗那南下的百萬北莽大軍?”


    顧劍棠搖了搖頭道:


    “對於北莽的南下,顧某隻有一個字,守。”


    趙武再度緊逼道:


    “為何不攻?”


    麵對趙武的逼問,顧劍棠依舊雲淡風輕地回道:


    “朝廷用這麽久時間打造的東線,從來都隻是為了守,難不成武王殿下一來就要改變這個局麵嗎?


    萬一東線失守,武王殿下可就是離陽的千古罪人了。”


    “你!”


    趙武憤怒地指著顧劍棠,全身氣得發抖,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最後趙武隻能憤怒甩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將軍府。


    看著趙武離去的背影,顧劍棠依舊如同一座雕塑一般坐在那兒,誰也不知道他在目前這副局勢下究竟在想著什麽。


    但對北莽來說,之前像鐵桶一般的東線如今卻已經被他們撬開了一道口子。


    看起來南下之日已經是指日可待了。


    ……


    廣陵。


    在西楚勢如破竹快速侵占著離陽廣陵道土地之時,燕敕王趙炳麾下的頭號南疆大將吳重軒率領十萬精銳步兵以及龍驤將軍許拱率領第二波京畿之地五萬騎兵已經來到了西楚戰場之上。


    西楚攻城略地的步伐在兩人的聯手阻攔之下在廣陵江邊第一次有了受挫的勢頭。


    而隨著離陽這邊各地靖難的藩王軍隊抵達,西楚本來大好的局勢開始變得岌岌可危了起來。


    此時的廣陵江上,西楚傾力打造的一艘艘巍峨樓船巨艦正在順流南下,直指那座被譽為廣陵心髒的春雪樓。


    而在其中的座艦神凰之上便是如今西楚的小朝堂所在,一直未曾露麵的曹長卿便在此坐鎮。


    但現在這座艦之上的氣氛卻是有些詭譎。


    因為那在西楚離陽戰事中大放異彩的年輕將領寇江淮竟然公開質疑一手締造了西楚複國之事的曹長卿!


    “曹長卿,為何不許我直接對那八千背魁軍動手?!”


    雙鬢早已因為己身轉入霸道之後而變得雪白的曹長卿默不作聲的回頭與這位冉冉升起的新銳將領對望著。


    可寇江淮顯然沒有停下的意思,他的語氣越發的不客氣起來。


    “曹長卿你知不知道戰場上的戰機稍縱即逝?


    剛剛那次是我們唯一能打擊到趙毅那個蠢豬藩王的機會了!


    你要知道春雪樓至今一直未曾動用主力,一旦讓他們找到機會,我們再想像現在這般一鼓作氣就難了!


    你不會真以為憑借著你臨時建立起來的水師就能跟廣陵水師決一死戰了吧?


    沒有我們陸上建功,你這水師屁也不是!”


    聽到寇江淮毫不客氣的指責,曹長卿長歎一聲。


    他不過是不想這大楚所剩不多的遺民死傷太多罷了,他何錯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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