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飄然而至的徐鳳年,謝西陲不由得苦笑連連。


    這便是新武帝的威懾力。


    當初曹長卿能夠四進太安城之時甚至都未曾問鼎武道第一,僅僅是一個天下第三的身份就可以出入太安城如若無人之境。


    而如今徐鳳年可是實實在在的武道第一人。


    天下之大,大可去得。


    就比如現在,一位武道登頂的武帝若是想要他謝西陲死隻需一瞬。


    隻不過此舉容易引發雙方武道高手互相暗殺的局麵,所以一般軍中的武道高人都會有著默契隻在戰場之上憑著實力一爭高下。


    否則的話,這天下將會人人自危。


    但以徐鳳年之能,在亂軍叢中取敵將首級之事也是易如反掌。


    因此謝西陲才會有讓徐鳳年幫忙的想法。


    可這隻是想想而已,他是真沒想到徐鳳年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般直接提出了幫忙之事。


    看來先前確實是他誤會了徐鳳年。


    在這天下,北涼確實是唯一一個希望大楚真正好的勢力。


    或者說他們大楚的太平公主在徐鳳年心中確實是有著不一般的重量。


    “殿下的意思是此戰北涼能幫大楚拉來援手不成?”


    徐鳳年笑著點頭道:


    “自然。”


    聽見徐鳳年的確認,心下輕鬆不少的謝西陲再度開口問道:


    “敢問殿下為大楚找來的幫手是誰?”


    “逐鹿山,洛陽。”


    ……


    逐鹿山。


    通往山巔的白玉台階足有三千級,在盡頭之處則是矗立著一風華絕代的白衣魔頭——洛陽。


    曾經以一己之力殺得北莽江湖不敢抬頭的洛陽舉目眺望東南,沉默不語。


    在她身周則有一赤一青兩尾似鯉非鯉,似蛟非蛟的靈氣大魚浮空遊動,端的是神妙非常。


    在台階之上則是逐鹿山近千位大小魔頭盡皆低頭,等候著這位逐鹿山的主人開口。


    麵無表情的洛陽突然伸出手來,一頭被譽為‘六年鳳’的青白鸞撲騰著翅膀乖巧地落在其手臂之上。


    洛陽將綁在青白鸞腿上的密信展開,細細閱讀之後將其捏在手中,再緩緩張開,一層齏粉隨風飄散。


    “廣陵道……那便是你王圖霸業的起點嗎?”


    喃喃自語過後的洛陽轉身對那些匍匐在台階之上的逐鹿山眾人朗聲道:


    “來人隨我共逐鹿!”


    ……


    廣陵道。


    聽聞徐鳳年言語的謝西陲心頭猛震。


    竟然是逐鹿山!


    作為大楚曹長卿唯一的弟子,謝西陲自然是知曉逐鹿山的存在。


    在大楚複國之前,曹長卿還特意去過一趟逐鹿山,以為其當客卿為條件換取逐鹿山對於大楚的幫助。


    隻是那時的逐鹿山十分高傲,即便曹長卿做了逐鹿山的客卿,他們大楚所換來的也不過是一批金銀的支持罷了。


    至於逐鹿山那些極具軍事素養,武功詭譎的門人們寧願在逐鹿山畫地為王也不願出世來為大楚謀求一時一地。


    據他師父曹長卿某次和他手談時說的軼聞來看,這些逐鹿山的‘魔頭’們在等待的是一位能夠橫掃六合、一統天下的真正君王。


    而這名傳說中的君王便是在曆史的長河中早已死去的秦皇。


    為了一個死人畫地為牢,當時的謝西陲屬實是沒想明白逐鹿山究竟在做什麽。


    但現在在見到徐鳳年所作所為,再聽聽見徐鳳年所說之後,謝西陲心中隱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莫非北涼徐家就是當年那號稱早已斷絕血脈的秦皇後代?


    如此才能解釋為何徐鳳年能號令逐鹿山群雄為其做事,更不要說讓那劣跡斑斑的魔頭洛陽聽其號令了。


    雖說謝西陲對於主要活動於北莽境內的洛陽不甚了解,但他師父曹長卿對其卻是諱莫如深,隻說了句洛陽若是拚命,其殺力絕不遜色於北莽拓跋菩薩。


    若是洛陽真的如徐鳳年所說般來到這散倉幫助他們大楚進行斬首行動,那麽這一戰他謝西陲必叫離陽付出血的代價!


    思及此處的謝西陲當即抱拳道:


    “如此,那便有勞殿下了。”


    ……


    在散倉以北三十裏處,閻震春麾下的三萬騎兵在不斷往南迫近。


    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閻震春看著手中斥候不斷傳來的情報,臉色十分凝重。


    他與楊慎杏是多年好友了,不說知根知底,但對雙方手底下的真正實力多少也算了解。


    楊慎杏雖然此次看似貪功冒進,但按照閻震春對其的了解楊慎杏一定是有把握才會‘冒進’。


    如今遭遇兵敗背後定然有其他原因在。


    在此次出兵之前,他便曾提醒過楊慎杏他們是武人,本就不該與太安城裏那些玩弄筆杆子的文官走得太近。


    但一心想要讓子孫成為那太安城中‘人上人’的楊慎杏顯然是沒有聽進去。


    他聽聞楊慎杏手底下臨時被塞了三千關係戶進去,按照閻震春的估計這次兵敗和這些人絕對脫不開關係。


    不過這些西楚餘孽能從楊慎杏身上扯下肉來多少也有點能耐。


    他先前還有些小瞧這些臨時舉了大旗反叛的西楚餘孽,覺得這些家夥不堪一擊。


    可如今,這種心態卻是要不得了。


    雖然他現在還沒有青秧盆地一戰的詳細戰報,但對方能在戰術上打贏楊慎杏就證明了對方將領絕對極為難纏。


    就在閻震春思考著對方會設下怎樣的陷阱等著他時,忽有斥候再度來報,說是距他們五裏地外有敵方大軍現身,而且是清一色輕騎,大約有兩萬騎左右!


    兩萬對三萬?


    閻震春瞳孔一縮,這些西楚騎兵不是太過自信就是太過愚蠢!


    要知道他這三萬騎兵附近還有那三萬京畿戊軍在旁策應。


    兩方步騎加起來足足六萬人馬!


    更為關鍵的是步騎之間的配合下,他閻震春足以發揮出百分之兩百的實力!


    這些西楚輕騎拿什麽擋他?


    還是說裏麵有什麽他暫時不知道的陰謀?


    畢竟按照他的設想這些兵力明顯不足的西楚騎兵應該會學北莽那些草原上的遊騎兵般進行遊獵戰術。


    這種正麵對決怎麽看都是西楚必輸無疑!


    搖了搖頭的閻震春不再多想,隻是抬頭看了眼在風中獵獵作響的旌旗,再看了一眼那些眼中戰意漸濃的閻家兒郎,沉聲道:


    “拔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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