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清涼山王府。


    來自於龍晴郡的情報如今就擺在了徐驍的書桌上。


    見到了自家兒子對於陵州官場的解決方案,徐驍不由得無奈一笑。


    說實話陵州的情況他徐驍比誰都清楚。


    陵州作為北涼最富有之地,在這裏為官的大多是他徐驍的嫡係。


    而也正因為如此,有這些人在的陵州已經有了演變為北涼毒瘤的趨勢。


    對此徐驍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無官不貪,他就算殺了這批人,之後還會有新的貪官出現。


    所以相比於那些新人,徐驍至少在這些老人心中有著很大的影響力。


    兩害相權,自然是在對方不違反底線的情況下聽之任之了。


    不過現如今徐鳳年倒是做得不錯。


    擒賊先擒王。


    這一點用在官場上也差不多。


    直接先拜訪了文官之首李功德,再去威逼武將之首鍾洪武的徐鳳年等於是以最快的速度搞定了陵州的兩根頂梁柱。


    而頂梁柱一沒,下梁們想‘造反’也得看看那屋瓦壓下來的反應。


    隻是這間‘屋子’的狀況鄰居肯定早就瞧見了,那自然會多有防備。


    換句話說相同的手段可一不可二。


    那麽鳳年你又該如何對待盤踞在幽州的燕文鸞呢?


    燕文鸞可不是脾氣衝動的鍾洪武。


    作為步軍統帥,燕文鸞領軍滴水不漏是出了名的。


    徐鳳年想要複刻陵州的操作去抓燕文鸞的軟肋讓其低頭基本是不可能的。


    以徐驍看來,徐鳳年去幽州燕文鸞全程怕是都笑吟吟的不給徐鳳年任何發飆的機會。


    這樣隻要徐鳳年不想幽州民心崩塌,那麽就動不了占著理字的燕文鸞。


    不過自己這兒子可從沒打過無準備之戰,他徐驍倒是有些好奇徐鳳年要怎樣拿下燕文鸞了。


    想不到徐鳳年手段的徐驍立即提著兩壺綠蟻準備上那聽潮閣找身子漸漸硬朗起來的李義山喝一口,順便讓恢複過來的李義山動動腦子。


    ……


    在徐鳳年前往幽州的路上,一則半真半假的流言經由一些收了錢的說書人的嘴開始在各大酒館之中蔓延開來。


    那消息說北涼王的次子徐龍象並不是天生憨傻之輩,反而隻是因為不想讓哥哥徐鳳年為難才故作癡傻,如此才不會令自己的鋒芒蓋過那個天生紈絝的哥哥。


    但實際上的北涼王次子徐龍象不僅智力超群,甚至勇冠三軍。


    最好的證明便是前段日子這位北涼王府的小王爺得到了北涼重騎軍龍象軍的認可。


    從軍中流出來的傳言看燕文鸞、鍾洪武這幫功勳老將也都對這位小王爺讚不絕口。


    與現今北涼王嫡長子相比,這位小王爺才是最適合成為北涼王之人!


    有他帶領北涼,定能令北涼蒸蒸日上!


    至於現在這位北涼王的嫡長子徐鳳年……在大部分的老百姓心裏,這徐鳳年仍舊是那個天下第一紈絝子弟。


    生活在幽州的他們本就與徐鳳年沒有什麽交集,以至於他們大多都不相信徐鳳年有何能力可以帶著他們生活美滿。


    對他們來說那有情有義、有勇有謀的北涼王幼子才更符合他們想象中的英雄。


    是以,今後北涼大概率被那北涼王幼子徐龍象掌管的消息很快就在幽州傳遞了開來。


    而剛剛進入了幽州的徐鳳年自然也聽聞了這則消息。


    同樣從百姓口中聽聞了這則消息的舒羞坐在馬車角落,小心翼翼地望向了徐鳳年,試圖從其臉色中察覺出一點端倪。


    但是令她意外的是徐鳳年對於這則極易引起兄弟鬩牆的流言完全無動於衷,依舊在閉目養神。


    這讓舒羞多少有點好奇徐鳳年心中是怎麽想的。


    心中猶如貓爪在抓的舒羞在忍了好久之後終於是忍不住對那神色平靜的徐鳳年開口問道:


    “殿下,這流言能在民間流傳的如此之快,顯然背後是有人在推波助瀾。


    奴婢覺得這多半是那燕文鸞聽說了陵州之事後所作的手腳。


    畢竟若是沒有燕文鸞的授意,這幽州作為燕文鸞傾力打造的地盤又怎麽可能任由這流言滋生?


    殿下,這燕文鸞恐怕不好對付啊。


    我們若是不想辦法盡快辟謠,恐怕民心所向就要變了,到時不是真的也要變成真的了啊……”


    欲言又止的舒羞並沒有說的十分清楚,因為她相信徐鳳年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了。


    民心所向之後,就算是北涼王徐驍再看好徐鳳年也會考慮到北涼民心的問題,從而在世襲罔替的事情上猶豫。


    到時候說不得這北涼就會出現兄弟相殘的可怕局麵。


    這種事情在豪門大族之中可是屢見不鮮。


    而她舒羞如今等同於深度綁定了徐鳳年。


    徐鳳年的地位權勢更是關乎到了她舒羞的未來。


    因為說到底她舒羞的身份不過是個刺殺北涼王失敗的江湖人士,難保新涼王不會清算她。


    所以與徐鳳年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舒羞是真心想要與徐鳳年商量個辦法出來。


    聽見舒羞的擔憂,緩緩張開雙眼的徐鳳年隻是微微一笑道:


    “你既然說它是流言,那為何還要理會它?


    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我們要做的可不是辟謠,而是要從源頭上解決這個問題。


    當然,這流言確實不適合讓其越演越烈。


    如今的北涼需要的是上下一心而不是四分五裂。


    今後的北涼隻需要一個聲音,那便是我的聲音。


    因此我會讓人在流言中添油加醋從而降低這則流言的威力。


    至於源頭……當你想清楚一個人究竟想要什麽的時候,你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聽見徐鳳年的辦法,舒羞愣了一愣。


    在流言中添油加醋?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思維被開拓的舒羞瞬間就冒出了許多令流言變味的辦法。


    比如說順著流言的意思將那小王爺徐龍象不斷神話,從而降低流言的可信度。


    畢竟老百姓雖然崇拜英雄但也不是真的傻子。


    若是流言中的徐龍象成了一人就可抵百萬軍的神人,那麽這則流言的可信度自然大大降低。


    不過,聽徐鳳年的意思是在鍾洪武之後,他已經抓住了這步軍統帥的軟肋了?


    僅僅靠那不知生死的南唐名將顧大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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