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城,東門。


    一邊避讓著徐鳳年攻擊,一邊在鬱壘劍上畫符的龍虎山初代祖師爺忽地站定不再閃躲。


    接著他舉頭含笑看向那隱含風雷之威的符劍神荼,然後手指屈起在鬱壘劍的劍身上輕輕一叩,再輕聲道:


    “印!”


    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初時像是不可耳聞,但在轉瞬之間卻像是洪鍾大呂般響徹了整座太安城。


    得到了敕令的太安城就仿若一頭沉睡已久的凶獸般蘇醒了過來。


    那些曾凝聚在太安城練兵場上的太安城壓力瞬間消失不見。


    感覺到異常的年輕宦官微微偏頭,眉頭緊皺,神情中有著明顯的不悅之色。


    道家天人以符敕令天地,著實是有些霸道了。


    等年輕宦官再轉過頭來時,眼前便是一道倏忽而至的威猛劍芒。


    看著這道劍芒,年輕宦官臉色相當平靜,腦海中所想的也隻是‘啊,又死了’。


    不過死了的他能再次從太安城龍運中走回來,但那北涼世子可就不一定了。


    ……


    隨著龍虎山初代祖師的言語落下,那柄以龍虎山初代祖師無垢血液黏合在一起的鬱壘劍頓有一抹三尺金光快速從劍身上掠出。


    這抹金光繞著龍虎山初代祖師不斷上下飛旋,而在金光拖影之中又有無數繪有繁複紋路的符籙憑空出現,就像是給這龍虎山初代祖師套上了一層符籙盔甲一般。


    緊接著這速度超乎尋常的金光便帶著一溜的符籙衝上了飛來的神荼劍。


    初時符籙一經接觸到這神荼鋒銳的劍刃便裂成兩半,但裂為了兩半的符籙並沒有化作齏粉反而是再次飛向前去包裹住了神荼。


    而神荼就如同遇到了水的油一般激烈地顫鳴起來。


    覆蓋在神荼之上的符籙頓時就像遇見火一般,自燃了起來。


    可連接了這座太安城地脈的符籙可謂是無窮無盡,少了一張兩張,百張千張,還有萬張億張……


    這種極不對等的對抗即便是使用了十二停的徐鳳年也難以與這整座生生不息的太安城所對抗,最後隻能平靜地看著神荼變成了一把名副其實的‘符籙之劍’。


    而緊接著那些完成了包裹神荼使命的符籙便再度化作金光向著徐鳳年所在之處衝去。


    一時間龍虎山初代祖師和徐鳳年之間就出現了一條純如粗如兒臂般的金色長繩。


    這條金色長繩的一頭連接在龍虎山初代祖師手中的鬱壘之上,另一頭則死死地勒住了徐鳳年的脖頸。


    然後龍虎山初代祖師握劍向後一揮,那些纏住徐鳳年脖頸的符籙陡然收緊。


    脖頸處可沒有那氣運之寶相護,那麽你徐鳳年是準備用那北涼氣運跟這汲取了太安城龍脈的符籙金繩相抗呢,還是準備坐以待斃?


    可出乎龍虎山初代祖師預料的是徐鳳年既沒有選擇束手等死也沒有選擇動用北涼氣運。


    徐鳳年隻是抬起了手,手中便有無數紅絲像是饑餓了許久般爭先恐後地向著龍虎山初代祖師衝去。


    而龍虎山初代祖師手中的金繩雖然限製住了徐鳳年的行動,但同樣也將他自己給束縛在了原地!


    這本就是一把雙刃劍!


    麵對著這些詭異至極的紅線襲來,龍虎山初代祖師隻有兩個選擇,放棄用符籙金繩來逼迫徐鳳年用北涼氣運來消耗或是鬆開符籙金繩避開那明顯有些不對勁的紅線!


    但就在龍虎山初代祖師略微猶豫的時候,那些從徐鳳年手中蜂擁而至的紅線已然順著龍虎山初代祖師的右臂纏繞而上。


    隻不過讓龍虎山初代祖師鬆了一口氣的是這紅線似乎並沒法對他仙人無垢之體造成傷害。


    畢竟這紅線怎麽看也是那凡間汙穢之物又怎能傷得到他?


    可沒等龍虎山初代祖師將心放下他就猛然察覺到了不對。


    在被紅線覆蓋的地方,他對天的感應正在減弱!


    換句話說他以符籙構建出來連接太安城地脈龍運的聯係正在被這詭異的紅線切斷!


    他總算明白先前心中的不安來自於何處了!


    這紅線分明是能隔絕天地感應的指玄秘術!


    目光驟然一凝的龍虎山初代祖師神色複雜地看向了對麵的徐鳳年。


    難怪這徐鳳年在手中利器被限製之後依舊淡然,感情是早就對此做出了準備。


    現在看來用這符籙金繩去限製徐鳳年的龍虎山初代祖師反倒是像個伶人般可笑。


    不過既然這詭異紅線無法傷他,那麽龍虎山初代祖師心中倒也沒有太多的擔憂。


    這便是立於不敗之地的底氣!


    隻要他還是無垢之體,凡間俗物憑什麽能傷他?


    看著徐鳳年脖頸處逐漸生出的紅印,龍虎山初代祖師眼裏也


    現在就看是你徐鳳年斷絕天地感應更快,還是他手中符籙金繩收縮得更快吧!


    ……


    太安城,皇城。


    見到徐鳳年脖子上被套上了那符籙金繩後,坐於大殿屋頂的皇帝趙惇總算是能鬆一口氣了。


    他站起身來向著身邊的趙稚伸出手來道:


    “如今大局已定,朕倒是可以在死前好好地睡上一覺了。”


    趙稚神色哀傷卻強撐笑臉道:


    “離陽建國以來,陛下的勤政足可排上前三。


    如今確實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等陛下睡醒,不如臣妾陪陛下去廣陵江上看看吧。


    自陛下登基以來,已是許久未曾離開這裏了吧。”


    將趙稚從地上拉起的趙惇輕輕笑道:


    “非不能,實不願罷了。


    這天下還有那麽多的麻煩要等朕去解決,朕又豈可拋下江山去遊山玩水?


    又豈可在床榻之上多酣睡一刻?


    朕既然坐上了這龍椅,那麽朕就要對這天下離陽子民負責。


    不過如今,既然篆兒已是太子,那麽確實可以放權讓他多鍛煉鍛煉了。”


    聞言趙稚也點頭道:


    “陛下放心,篆兒是臣妾看著長大的。


    他一定不會辜負陛下的期待,一定會成為一個好皇帝的。”


    趙惇是知曉自己兒子能力的,所以他在心中輕歎一聲,笑著開口道:


    “如此甚好……”


    但沒等兩人相互扶持著從北麵走下屋頂,就忽有一陣惹眼至極的亮光從南邊飛來。


    回頭望去的趙惇麵色大變。


    那竟又是一柄桃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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