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僅存的一絲靈識隻能察覺到有三劍向他本體襲來。


    不及他細看,三劍便從他視野中消失不見。


    那青梅、竹馬乃是十二劍中唯一的並蒂劍,兩劍齊發便如天仙眷侶一般配合默契,在消失的那一瞬,一劍便點於謝靈丹田,另一劍則在同時釘死謝靈眉心。


    人體兩大關竅被製住的謝靈因為魔道秘術而重新流淌起來氣機再度一窒。


    緊接著那擁有生滅之能的朝露霎時便遊進謝靈胸膛,順著那異變的經脈遊走一圈再破體而出。


    站在原地的謝靈隻覺的全身疼痛無比。


    朝露,朝露,瞬息即逝。


    謝靈那異變成粗大血管的經脈在朝露殘留劍氣的作用下立刻如同遭遇了腐蝕一般枯萎起來。


    血脈的枯萎倒連謝靈那滿是鮮血的眼中恢複了一絲清明。


    短暫的茫然之後,謝靈這才明白眼前人誠不欺他。


    大指玄境,名不虛傳。


    這飛劍殺人秘術,果真是天下一等一的指玄秘術!


    臉上無奈露出苦笑的謝靈頹然坐地,有氣無力地開口問道:


    “所以你就是那桃花劍神鄧太阿?今個兒我算是踢在鐵板上了。”


    看著眼前其實已經死亡,隻是憑借著身體殘餘心肝精血而勉強彌留的謝靈,徐鳳年笑著搖了搖頭:


    “我不是鄧太阿,不過如果按輩分來算的話,我確實要叫鄧太阿一聲舅舅。”


    謝靈嘔出一口黑血,繼續開口道:


    “嘿,這狗日的江湖竟會出些你們這種不講道理的角色。


    當初的洛陽是如此,你也是如此。


    你究竟是誰,與我有何仇怨?”


    看著麵色漸漸紅潤,實屬回光返照的謝靈,徐鳳年也不急著離去,反而難得的有了談興般解惑道:


    “我啊,是北涼世子徐鳳年。


    說起來我與謝掌櫃夫婦並無仇怨可言。


    隻是你們想吃我心肝,那也就容不得我不動手了。


    我想謝掌櫃既然是魔道中人,應當明白何為先下手為強以及誰拳頭大就能活下去的道理吧?”


    再度嘔出幾口黑血的謝靈臉上紅潤飛速地衰敗下去,他氣若遊絲地喃喃道:


    “真他娘的離譜……離譜……啊……”


    誰也不知道死去的謝靈所說的離譜究竟是死在北涼世子手上離譜,還是說北涼世子竟是個大指玄的境界離譜。


    總之,這在北莽魔道上隻有名聲盛傳少見蹤影的一代魔頭就此落寞了。


    看著腦袋低垂不再動彈的謝靈,二樓上的陳漁這才慢慢走了下來。


    她這算是第一次見徐鳳年出手。


    她也沒想到這在北莽魔道上赫赫有名的魔頭謝靈居然在用盡底牌的情況下也難以在徐鳳年手底下走過三招。


    而且看徐鳳年的模樣還顯得十分遊刃有餘。


    顯然謝靈和徐鳳年之間的實力差距的相當大。


    所以即便謝靈那邊看起來聲勢駭人,但實際上也難以傷到徐鳳年一分毫毛。


    她算是白擔心了。


    可是當初麵對那洛陽時,徐鳳年明明隻有被動挨打的份,這差距沒這麽大吧?


    難道說那時的徐鳳年藏拙了?


    陳漁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若是令她知曉徐鳳年那時腦海裏想的是讓媳婦打幾下算得什麽大事的念頭,恐怕陳漁多半也要試試徐鳳年是否真打不還手。


    沒等陳漁詢問徐鳳年接下來拿這小女孩陶滿武如何辦時,一直客棧之外久等慕容江神信號卻始終沒看到的任何表示的北莽騎兵們終究還是按耐不住讓人進了客棧詢問主子下一步該如何。


    隻見那剛進客棧的輕騎先是被一股濃鬱至極的血腥味嗆了鼻子,接著便見到那跟在大漠之中風幹多時古屍一般的主子胸膛被人撕開。


    那名在北莽軍中萬中選一的閘狨卒則被六柄小小的飛劍釘死在了客棧牆壁上。


    最後更有一人麵目全非,全身如同沒有骨頭般隻剩張人皮留在地上。


    這恐怖的一幕讓這也算見識過不少血腥場麵的北莽騎兵胃裏都忍不住翻江倒海起來。


    那隨即他就意識到了一個更可怕的後果。


    慕容江神死了,在他們的護衛之下死了!


    雖說慕容江神身上的慕容血脈淡薄,但頂不住這家夥有個在姑塞州做將軍的表哥啊!


    若是他們就這般活著回去,那麽按照北莽軍中的連坐之法,他們的家人必然會受到慘烈牽連!


    唯一的辦法就是和主子一同戰死!


    這樣他們雖然是死了,但至少他們的家人會有豐厚的犒賞,足以令他們的家人下半生過上一個好日子了。


    想到這裏的北莽騎兵立即摘下腰間的號角吹起了死戰的信號來。


    北莽的律法可容不得他們惜命。


    既然慕容江神死了,那麽今日這間客棧隻有一種結果——無人生還!


    見到北莽騎兵的動作,陳漁立即意識到不妙,當即單手抱娃單手抽刀,利落一揮,一個人頭轟然落地。


    就像陳漁曾跟徐鳳年所說的那般,如果必要,她陳漁可不憚於殺人一事!


    隻是那截然而至的號角聲反而更證明了客棧之內出現了北莽騎兵們始料未及的變故。


    所以短暫的沉默之後,客棧中便響起了越來越近的馬蹄聲!


    感受到百餘騎兵的迫人威勢,陳漁轉過頭來看著老神在在的徐鳳年問道:


    “現在怎麽說?


    喊救兵?”


    對於陳漁的明示,徐鳳年隻是搖了搖頭輕笑道:


    “不過百餘騎而已,何必勞煩大雪龍騎?


    我一人便已足矣。”


    說完之後,徐鳳年便在陳漁驚詫的眼神邁步走到了院子中。


    看著那被鉤爪扯下的三麵圍牆以及蓄勢待發的百餘騎兵,徐鳳年隻是揮了揮手,那十二柄琉璃小劍便齊齊而至。


    接著徐鳳年手指前伸,輕聲道:


    “兵解。”


    刹那間,頭排的騎兵人馬皆碎為肉塊。


    瞧見這一幕,後排的北莽騎兵心中皆生出了莫大的恐懼。


    隻是想到那北莽律法,他們明知眼前是那雷池禁地,也隻得硬著頭皮前衝!


    世人皆說北涼騎兵唯有死戰而已,如今他們也要教這北涼人知曉,北莽騎兵隻有站著死,沒有跪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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