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盧東陽的倒下,徐鳳年並沒有停下向前的步伐而是狠狠地撞開了盧府的中門。


    嘭!


    一聲巨響。


    那扇代表著盧府顏麵的大門轟然倒下,露出了其後震驚不已的盧府眾人。


    他們萬萬沒想到身為泱州四大世族之一的湖亭盧氏竟然有一天會被人直接撞開了中門!


    這種行為無疑是將他們湖亭盧氏的臉麵踩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要知道對於頗具規模的家族來說,中門就是他們的尊嚴所在,而作為泱州四大世族的湖亭盧氏,它的中門可真沒幾個人能令其開啟。


    平日裏別說是那湖亭郡郡守,就是泱州刺史這類封疆大吏都沒有這個資格讓他們湖亭盧氏開中門迎接!


    這便是湖亭盧氏所擁有的底蘊!


    但在今天,這中門不僅僅是被人撞開了,還被人用馬蹄踩在了上麵!


    這種屈辱往重了說那便是世仇了!


    不過即便如此,盧府眾人也沒有任何舉動。


    因為現在在這盧府大院之中正站著一名頭戴純陽巾,身穿儒衫,腳踩布履的中年儒士,在他的身旁則站著一名氣質靈秀的小書童。


    那小書童正用雙手捧著一柄插在黑檀劍鞘裏的古劍。


    此人正是那盧玄朗十萬火急請回來的棠溪劍仙盧白頡!


    這可是位在那武評之上有名的存在!


    有他在,盧府眾人根本無需擔心什麽。


    現在盧府丟掉的麵子,自有棠溪劍仙給撿回來!


    寒士裝束的棠溪劍仙看了眼那斃命於門外、整個胸膛都已經碎裂的管家,輕輕歎息一聲。


    他雖然不喜歡這仗勢欺人的管家,這斤斤計較名利得失的盧府,但這裏總歸是生他養他的地方。


    所以在聽到那盧玄朗的求援之後,他即便再不喜家族的種種作為也得捏著鼻子回到這家族解決這上門的危機。


    視線在管家屍體上稍作停留的棠溪劍仙隨即望向了那騎在白馬身上的公子哥。


    在這俊俏的公子哥臉上他依稀能看出那徐脂虎的影子,那麽對於這公子哥的身份以及來意他也心下了然。


    臉上略帶歉意的棠溪劍仙對著徐鳳年作揖行禮後淡然道:


    “今日確實是盧府失了待客之道,盧東陽身為管事,當受責罰,隻是罪不至死。


    世子如此行事未免不妥。


    棠溪身為盧家人,不得不還禮。”


    說完之後,棠溪劍仙轉身看向遠處靠在馬車上昏昏欲睡的羊皮裘老頭兒再次作揖行禮。


    隻不過這一次這在江南道上赫赫有名的棠溪劍仙竟是一揖到底,顯得恭敬至極。


    因為對於棠溪劍仙來說,向徐鳳年這個晚輩出手顯然不是他的風格。


    所以他隻會向更高處揮劍,而那已經在南下過程中暴露了身份的李淳罡才是他還禮的對象。


    隻聽棠溪劍仙朗聲道:


    “晚輩湖亭郡盧白頡,十一歲獲贈古劍霸秀,至今習劍三十六載,請李老前輩賜教。”


    本來不想摻和這家事的李淳罡在聽到古劍霸秀兩字後緩緩睜開眼睛,瞄了一眼那書童手中所捧著的古劍。


    確實是那故人的佩劍。


    這棠溪劍仙有資格向他出劍!


    李淳罡緩緩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多日未換的羊皮裘輕笑道:


    “賜教?接不下兩袖青蛇,你可是會死的。”


    棠溪劍仙無奈苦笑道:


    “恩師對老前輩十分推崇,說前輩的兩袖青蛇足可獨步劍林五十年。


    晚輩對這兩袖青蛇早就神往已久。


    雖然並無把握接下老前輩的劍,但今日卻不得不鬥膽拔劍。


    一是因為迫於這盧氏子弟的身份。


    二是想知曉自己這三十六年閉門造車般所悟的劍道究竟是對是錯。


    但晚輩若是敗了,懇請老前輩千萬不要遷怒於盧府。


    他們本心不壞,隻是被那名利給熏花了眼睛。


    這個道理我想他們遲早會明白的。”


    李淳罡搖了搖頭,眼裏盡是憐憫之色。


    我輩劍客若是身上束縛太多,又豈能瀟灑出劍?


    出劍出不利索那便注定了棠溪劍仙的敗亡之道。


    看懂了李淳罡神色中意思的棠溪劍仙灑然一笑。


    他身上所背負的東西確實很多,但是今日他卻是能真真正正的為自己出一次劍!


    能讓他窺見更高的劍道境界,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


    棠溪劍仙伸手從書童懷中拿過那用南海鮫皮裹著的古劍霸秀,接著雙指在劍鞘上輕輕一抹,不顯山不露水的名劍霸秀立即出鞘一半,一抹璀璨的湛藍鋒芒頓時在眾人的視野中閃耀。


    就在這時,棠溪劍仙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便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喊了一聲小叔。


    棠溪劍仙聞言,動作忽地一頓,接著再次輕歎一聲,將那霸秀古劍重新歸鞘。


    因為來人正是他名義上的嫂子,眼前北涼世子的大姐——徐脂虎。


    棠溪劍仙無奈轉身看向那笑意吟吟的徐脂虎開口道:


    “你不該來這。”


    聽到動靜往這大門處趕來的徐脂虎先是給了徐鳳年一個眼神,示意她來擺平眼前這位棠溪劍仙。


    接著對著棠溪劍仙撒嬌似地說道:


    “小叔,都是自己人,我若不來的話,兩邊可就鬧得不能收拾了。”


    棠溪劍仙再次苦笑。


    現在難道情況就有好些嗎?


    這種世家門閥最注重的便是臉麵了,他那二哥盧玄朗更是如此。


    現在徐鳳年將盧府中門都給踩在馬蹄下,恐怕連在那太安城當國子監右祭酒的家主都要動怒啊!


    而且先不說這盧府對待徐鳳年如何,就光憑徐鳳年的舉動,這徐脂虎以後在盧府的日子隻會更難過了。


    見到自家小叔的表情,徐脂虎便明白這府上少有好說話的長輩是不會再動手了。


    這讓徐脂虎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她並不清楚那馬車邊上的老頭究竟是誰,但她很清楚自家小叔在劍道之途上的厲害。


    小叔出手,勝負未知。


    但小叔不出手,那雙方一定會相安無事。


    隨後徐脂虎這才望向了那張時常被她夢到的溫柔笑臉。


    “鳳年,你怎麽來了?”


    徐鳳年溫和笑道:


    “我來接姐姐回北涼。”


    「感謝天道祂爹、我有一劍的打賞,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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