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生垂簾,盯著自己腳尖,差點沒把腳趾頭望穿。“都要結婚了。”楚辭奕一邊走,扶住腰肢的手掌緩緩往上移,輕輕抬起他的下巴,悠閑自得道:“怎麽還那樣害羞?”話剛一出口,被店員妹妹聽了個正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真可愛。”秦生最討厭被別人誇可愛,漂亮這種詞匯了,凶狠地瞪了她一眼,裏麵含了一股水霧,氣憤又帶了點受欺負的感覺,使得更有逗逗他的欲望了。還想就著剛才的話說上兩句,看見楚辭奕不鹹不淡瞥了她一眼,一股寒氣自腳底心一直延續到了心裏,店員妹妹打了個哆嗦,趕緊捂住了嘴巴,不敢再胡言亂語了。量尺寸之前,秦生還顯得格外抗拒。真正等到量尺寸的時候,倒也閉著眼睛過去了。隻會聽到楚辭奕指手畫腳的聲音。“有……布料嗎……材質不錯。”“我不記得行業裏這位設計師有名氣。”“我覺得她可以勝任,價格不是問題。”“什麽時候看得到成品?……一個月?可以,來得及。”秦生閉著眼睛想,楚辭奕真是囉嗦又挑剔的性格。等以後到老了,說不定還要聒噪。囉囉嗦嗦的要被煩死了。等跟楚辭奕一起試完禮服,已經日落西山。天空暈染著一層又一層的紅霞,很是耀眼奪目。“好看嗎?”秦生眨了眨眼睛,意識到楚辭奕問的是晚霞,下意識回答道:“好看。”喜帖提前兩個月就發了出去。在這期間,生活和原來仿佛沒有太大的變化。方子意死後,秦生參加了他的葬禮。途中楚淩急切地企圖闖進來,還沒衝到正廳,便被方子意的父親哭嚎著、憤怒地趕了出去。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楚淩的模樣也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好歹繼承了楚文濤和李檀茗優秀的外在基因,即便整日陰鬱著臉,他的外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可如今他的樣貌大變,胡子拉碴,一圈的黑眼圈,人瘦到脫骨,像秦生這樣不常見到他的人,根本認不出來了。聽說在楚文濤死後,李檀茗母子過得並不怎麽好。楚家老宅被楚文濤捐了出去,剩餘的一些財產,全部留給了楚軒昂和楚辭奕。——這很符合楚老先生的做事風格。即便在臨終前,他依然偏心著楚軒昂,可惜他死也不知道的事,自己最寶貴的兒子,在他停止呼吸的兩天後,在高檔會所的床上,被一個女人亂刀砍死,警方調查以後,那名女人便是這家會所曾經的公主——周茵。原本周茵是來威脅他,順便拿點錢的。誰知道楚軒昂不知哪裏得知她和楚辭奕來往,還出賣了自己,見麵時包裏帶了把刀,想拿她泄憤。誰知道爭執之間楚軒昂腳底打滑,沒及時將周茵擒住,被她反砍了數刀,周茵見自己殺了人,一下子便懵了神,也不管地上躺著的到底斷沒斷氣,奪門而逃……楚軒昂最終是被活生生流血流死的。收到楚軒昂死訊時,楚辭奕隻覺得好笑。父親苦心維護的寶貝兒子,終於在不懈的努力之下,把自己作死了。當然,裏麵的功勞,也有李檀茗的一半。她深知“捧殺”的用處,縱容楚軒昂墮落、放任他囂張跋扈、任意妄為,連殺人都覺得輕而易舉的性格,讓他針對楚辭奕,自己卻躲在暗中韜光養晦,等鷸蚌相爭,才好漁翁得利。估計李檀茗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唾手可得的遺產是怎麽落入楚辭奕手中的,服侍楚文濤多年,深知丈夫脾氣習性的她,又是怎麽連一分財產都得不到的。楚辭奕把自己差點弄垮的褚新集團重新整頓起來花費了不少功夫,很多項目因為他當初整得太狠,做事太絕徹底失去了再合作的機會。幸好後續的資金鏈還能延續得上。他很忙,又怕自己若是經常出差,家裏的小家夥又不高興,隻能不停地兩頭跑。秦生不高興了也不會表達出來,隻會整天擺著一張臭臉,對著他瘋狂挑刺,然後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其實那幾天秦生也不是沒事做。他和法國那名藝術家約瑟夫見了一麵。——楚辭奕那個占有欲又強,又不要臉的家夥自然不樂意自家小寶貝一個人跟滿臉白胡子的老大叔接觸,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接送他出去回家。秦生不太樂意。但每次反抗又沒有太大的用處,楚辭奕早就對自家小寶貝的性格了如指掌了,對付起來得心應手,秦生不想每次出門見人都一瘸一拐讓人看笑話,一邊麻木一邊還有點習慣了。秦生和約瑟夫合作舉辦了一場畫展,就在第一次遇見楚辭奕的藝術館裏,這次前來參展的不是名流社會的千金小姐、少爺,而是真正懂藝術的畫家,攝影師。畫展的效果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