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鄭管家說的都是對的一一他不懂怎麽愛人。在還是一個活人的時候,他不懂愛人,而在化成厲鬼以後,顧承執以為,他偶爾露出的一點善意,居高俯視之下的全盤掌控欲望,已經是他愛人的極限。可是,在紀輕冉的淚水麵前,顧承執才突然意識到,他自以為是的想法和掩藏的愛意,沒有給他的冉冉一點安全與信任。“不要哭了,”顧承執開口,男人聽到自己發出的聲音嘶啞低沉得再無一點之前的從容不迫,“我不應該丟下你的。”他不應該為了控製自己心暴虐而冰冷的惡意,將自己的小愛人獨自丟下的。畢竟哪怕孤身離開,他的心髒裏湧動的暴虐和忍耐的煎熬也沒有減輕一分一毫。因為,他同樣把他的心丟下了。☆、第99章:為你陪葬“這是我最後一次離開你。”顧承執的眼裏,冰冷的月光模糊成晦澀而不清晰的光暈,而那光暈的心隻有唯一映入男人眼的少年。遠方吵嚷而如烈火般點燃的場景似乎離得他們極遠,顧承執恍若未聞一般地低下頭,如同圈養標記著自己領地的凶獸一般,不容拒絕地在少年額頭與眼尾留下了一個近乎含著呢喃的吻。“從今天開始,如果我違反了我的承諾,”顧承執沉黑幽深的眼,幾乎貪婪一般地將懷人的身影牢牢攝入眼,紀輕冉感覺到微微的涼意從顧承執輕吻著他的臉頰上散開。顧承執牽起了他的,男人將他的按在胸膛上,紀輕冉幾乎感覺到了極為猛烈的心跳從他的下傳來。而迎著他疑惑的目光,顧承執的唇角微微挑起,男人緩慢地將紀輕冉的進一步壓下自己的胸膛,紀輕冉終於確定了顧承執胸膛裏跳動的心髒不是他的錯覺。顧承執低沉而醇厚的聲音在他耳垂旁低低響起,“我的魂晶就是冉冉的了。”顧承執的話語落下,紀輕冉隻感覺到他的身體仿佛莫名其妙地和著男人胸膛跳動的東西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的聯係,這股聯係幾乎讓他的意識很快地感覺到,顧承執胸膛微微跳動的,蘊含著極為可怕的陰氣與力量的東西,就是周天師昨晚說過的對於陰魂極為重要的魂晶。而他靠在顧承執的懷裏,顧承執身體的那魂晶竟然有種想要向他靠攏而來的跡象!一想到周天師曾告訴過他的,魂晶與鬼魂的存亡息息相關的事情,紀輕冉頓時從不可置信的晃神清醒過來,他簡直不敢相信顧承執竟然會拿與性命相關的東西定下這種玩笑般的承諾。“我才不要你的魂晶,”紀輕冉此刻牙癢癢地覺得顧承執的笑容說不出的礙眼,他一把抱住男人的脖頸,近乎泄氣一般地在顧承執肩頭上咬了一口,“我隻要你平平安安,不要隨便趕我走就好了!魂晶那麽重要的東西,你怎麽能這麽隨隨便便就送給我了?顧承執,把它給我拿回去!”看著紀輕冉眼裏終於少了那份不該有的卑微懇求,而是如同初遇時一般的充滿著生勃勃的怒意與活力。在紀輕冉的怒視下,顧承執甚至有閑心地親了親懷人的耳垂,然後慢吞吞地說了兩個字。“不要。”啊啊啊!紀輕冉感覺自己就要被顧承執氣瘋了!上輩子他怎麽就沒有發現顧承執這麽蠻不講理還這麽孩子氣,魂晶這種一聽就是一個人心髒的東西,顧承執怎麽敢交給弱雞一樣的他?萬一魂晶被他不小心踩碎了或者敲碎了,顧承執打算從哪裏再找個一模一樣的魂晶出來?!!腦悲春傷秋的想法一掃而空,紀輕冉感覺自己現在的怒氣如果能具現化的話,他一定是個口鼻冒出白氣的噴壼了。忽視著喜服過於累贅的長袍,紀輕冉一把抱住顧承執的脖頸,他的兩條腿牢牢夾住男人的腰身,如同樹袋熊_樣吊在顧承執的身上。“好話不說第二遍!把你那個魂晶和我的聯係解了!”看著紀輕冉被自己氣得麵色淡粉,精致耀眼的麵容如同絢爛的桃花正盛的樣子,顧承執唇角的微笑有著越發擴大的趨勢。抑製住唇角的笑意,男人遊刃有餘地托著懷人的腰身,以免紀輕冉從自己懷裏跌下去。“冉冉就這麽急著和我成婚嗎?”少年的眼透亮黑清,哪怕被瞪視著,顧承執也覺得心裏惡劣的捉弄念頭有著抑製不住升起的趨勢。“那我抱著你去,好不好?”紀輕冉忍無可忍了,他大著膽子咬上顧承執的下頜,男人的骨頭硬得硌牙,不僅一點都不配合,紀輕冉甚至能感覺到顧承執寵溺得如同對待磨牙的幼崽一般,微微拍打著他腰身的力道。“顧承執!”紀輕冉簡直氣得沒有辦法了,他努力控製住自己冷靜下來,想要和男人好好談一談。“我相信你以後不會再隨便丟下我跑掉了,你快把魂晶收回去。”顧承執覺得他可能著了魔,不僅懷裏的人被氣得兩頰鼓鼓的樣子,他覺得可愛得不行,就連紀輕冉冷靜下來後,一雙黑清濕潤的眼定定望著他,淡粉唇瓣伴隨著話語吐出的淡淡氣息,故作冷靜的樣子都讓他覺得腦緊繃的那根弦軟得不成樣子。感覺到了逗弄的限度,顧承執也收起了最初一般的漫不經心,男人將懷如同樹袋熊一樣的少年抱緊在懷裏,步伐不疾不緩地向著湖邊的屋走去,語氣恢複了最初的淡漠而沉靜。“冉冉,你從顧家那些人口裏聽到了什麽?”感覺到顧承執有和他認真對話的意思,紀輕冉勉強按耐住心的焦躁,他老老實實地窩在男人懷裏,逐漸放鬆著身體,有些悶悶不樂地說道。“周天師和我說,魂晶是你們魂體的實質,所以他們都想毀掉你的魂晶,”紀輕冉越想越害怕,想到顧家這些人比馬蜂窩還多的心眼,一日不將顧承執滅了,這些人大概一日都不會死心,也隻有顧承執能遊刃有餘地將這群人整治得服服帖帖的,如果真將魂晶放到他的裏,他覺得他可能撐不過兩天,就要牽連著顧承執陪他一起送死了。看到顧承執唇角微微上揚的弧度,紀輕冉忍不住嘟囔道,“你還笑什麽?魂晶這種東西你都敢給我,說不定哪天我就被他們算計著了。”然而顧承執在他耳旁發出的聲音低沉而鎮定,如同輕撓著鑽進他耳膜的絨羽一樣,磁性得讓紀輕冉有種身體發軟的感覺。“冉冉,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個死人,“顧承執的聲音平淡,然而男人聲音果決而不容置疑的語氣,卻讓紀輕冉下意識嚇得屏住呼吸,“你也覺得我是個看著你被算計,什麽都不說不做的死人嗎?”顧承執有幾分笑意的時候,紀輕冉尚且還敢大著膽子摸一把老虎的屁股,然而當顧承執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男人幽沉黑靜的眼定定凝望著他的時候,紀輕冉已經被嚇得如同幼崽一般乖乖化成一灘水,軟進男人的懷裏。紀輕冉有些慌亂地道歉道,“我,我不是這麽想的。”顧承執微微側頭,唇瓣克製著,隻是碰了碰少年白嫩的臉頰,感覺到小食物終於能完全聽進自己的話,顧承執將冷肅的嗓音微微軟化下來,男人不想再嚇著才大著膽子露出些生笑意的少年。“我知道冉冉不是這個意思,”顧承執的聲音低沉得含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低沉好聽得如同蠱惑,“所以我把魂晶給你,不是為了其他人,所以你也不需要考慮任何人的想法。”顧承執的嗓音冰冷而沉靜,如同毫無感情地陳述著一個不可能改變的事實。“隻要有我在,沒有人能在殺了我之前,傷害到你。”然而仿佛想到了什麽,顧承執的聲音微微低沉著,讓人想到了暴風雨前看似波瀾不驚的平靜。“可是冉冉,我不希望因為我的離開,給了別人有可趁,傷害到你的可能,”顧承執低下頭,男人唇邊點點的笑意遮擋不住雙眸的漆黑與沉重心緒,“所以我必須對我自己設下限製。”“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我也不知道像昨天一樣,我因為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而離開你的事情是不是還會再度發生,可是我離開的事實已經造成。實際上,哪怕我將紙人留在你身邊看護,我也確實給那些心懷不軌,想要對付我的人留下了傷害你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