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是這樣,現狀也不樂觀。齊淩傲既然認定了阿竹是奸細,便定會扣下他威脅自己。同時,那封信也間接地給了齊淩傲一個可以明殺姬良臣的藉口,畢竟,那封信說明了盛荊要滅齊越的意圖,那麽他殺了姬良臣,也不能引起天下百姓太多的詬病吧。至於挑起其它諸侯國的戰爭就是後話了。若是什麽都不做,‘姬良臣’顯然是不能善了了,而自己也要接著受齊淩傲威脅嗎?


    那麽,現在一切的決定權就隻能在齊淩傲手上了嗎?還真是討厭這種意料之外,不在掌控中的感覺呢。


    隻是無論如何,阿竹和綠兒他是一定要帶走的。這大殿上有一半是自己和阿臣的人,若此時撕破臉,雙方對峙起來,齊淩傲得不了好處,自己和阿竹綠兒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隻是如此一來,勢必要暴露阿臣的勢力,而‘姬良臣’也必受牽連。


    哎,真是麻煩,還是直接來吧。能做下這種事情果然是齊淩傲的風格。


    蘇雩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阿竹是我朋友就不勞駕招待了,而綠兒是我兒子我自會帶走。至於你所說的奸細之名我朋友可擔不起,您還是另尋他人吧。”轉身抱著綠兒拉著秦懷竹就往外走。


    齊淩傲臉色冷下來,下了殿快速移至蘇雩麵前攔住去路。冷凝的聲音響起:“蘇國師也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了,你當真覺得能走了,還是先聽聽本王的建議吧。”


    蘇雩止步,等著,能不起兵戈,自然省事。


    “五年了,當初是誰信誓旦旦說出‘要作壁上觀看本王報應’的話,如今本王還好好地站著,並且很快中原也會掌握在我手裏,蘇國師倒是等不及了嗎?現在想要自由了。”


    蘇雩輕笑出聲,抱著綠兒,回頭坐在‘姬良臣’身旁的官椅上,好整以暇地望著他,“所以?”


    “所以,本王這次給你機會,讓你可以真正不受約束,來作壁上觀本王的下場,如何?”


    “哦,齊越王終於對自己有自信了,不怕我做手腳了?那麽就先把‘鎖功散’的解藥給我吧。”


    齊淩傲一愣,剛剛還誌得意滿,聽到‘鎖功散’卻又是躊躇了,“本王的意思是可以放你朋友自由,卻並非是解了‘鎖功散’,即使本王想,怕是也沒那麽容易完全解得掉。”


    蘇雩不置可否地笑笑,意料之中的回答,他也是隨口一說。“條件呢?”


    “這世間本沒有平白無故得來的東西,既然不願承擔奸細的罪名,那便換一個罪名,並且本王不會為此對他做出任何實質性的懲罰。蘇國師覺得如何?”


    “換個罪名嗎?弒君嗎?”蘇雩說著,轉頭看向身邊的‘姬良臣’,卻見他仍舊毫無所知地笑著,仿佛他們談論的話題都跟他無關。


    “蘇國師一直都是明白人。”齊淩傲難得收了些周身的冷意。


    “你倒是想得美,用阿竹秦國人的身份殺了‘姬國主’,既成全了自己的野心,也讓天下輿論的矛頭指向秦國。當真是兩全。”


    “其實是三全,憑藉國師你的能力,讓自己和朋友置身事外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吧。並且國師也不必受本王的威脅了。隻不過暫時承擔一個壞名而已,除非,國師大人捨不得姬國主。”說著,也轉頭看向姬良臣,這一個月來都不動聲色之人,總覺得他安靜的詭異,像是完全放棄抵抗和希望,隨時都會消失,和之前宴會所見的感覺完全不同,但卻不可掉以輕心。


    “是十分不舍呢?”蘇雩語氣裏有淡淡的欽佩和憐憫。‘姬良臣’也驚訝地抬頭望向他,臉上帶著僵掉的笑。


    齊淩傲語氣再次轉冷,“那國師是不打算配合了。”


    “是不想配合呢,齊越王想怎樣呢?”


    齊淩傲重新坐回上座,“這是本王給你的機會,你不用,本王也無需顧忌了。”隨即拍手,小廝端來兩杯酒,放在蘇雩和‘姬良臣’中間的方桌上,“國師若同意,本王便撤回一杯。”


    “齊越王何時學會顧忌了?”蘇雩不屑,仍然氣定神閑地安坐在椅子上。


    秦懷竹看不下去了,蘇雩怎麽還學不會婉轉些呢,這樣還不是要吃虧,連忙上前賠笑說:“王啊,想來您也是了解蘇國師的,他就是死鴨子嘴硬,您別跟他一般見識,他會考慮考慮的。”說著,還給蘇雩使眼色,不僅為他著急,若是不照辦,大家就都要交代這裏了,自然是要先應下來,再想後招啊。


    蘇雩在齊淩傲越來越冷的視線裏,仍然不動如山。


    這時,清晰的聲音傳來,是一直不曾開口的‘姬良臣’:“何必為難國師呢。不就是一杯酒嗎?寡人來代勞好了,也不枉和蘇國師認識一場。”所謂不鳴則已以一鳴驚人說的就是這種效果吧。‘姬良臣’一句話,立刻引來大殿上齊刷刷的目光。這種時候,是該淡定的時候嗎?是人,都知道那不是一般的酒吧。


    這話聽在齊淩傲的耳朵裏甚是順耳,想來,姬良臣也是自知無路可退,連反抗都省了,正合心意。


    而蘇雩抱綠兒的手臂卻是又緊了緊,沒有辦法了嗎?


    “那齊越王是不打算要盛荊玉璽了?”蘇雩不死心。


    “等到姬國主崩逝的消息傳出,自然會有人送來玉璽,蘇國師無需擔心,所以,希望蘇國師還是清醒些不要站錯隊,盛荊國主也不過如此。”


    蘇雩和齊淩傲仍說著,‘姬良臣’卻是不緊不慢地端起了酒杯,血色液體明晃晃地躺在酒樽裏,在眾人驚異疑惑的目光中,像品嚐佳釀一般慢慢飲下,動作優雅,仿佛那隻是瓊漿玉液,而非穿腸□□,誘惑者旁觀者都想上前嚐一嚐。隻是,那放下酒樽的右手卻在顫抖,臉上仍然是如沐春風地笑,卻環繞著一團死氣。拿起的第二杯酒,沒等送到口前,便翻然落下,紅色的液體傾瀉而出,像罌粟絢爛得耀眼,紅色的毛氈地毯立刻被腐蝕成了白色液體氣泡,冒出裊裊的細煙。


    沒有人動,仿佛時間都靜止了。隻看著那急速流失的生命。


    齊淩傲停止了說話,臉上震驚之色未掩,這是他想要的結果,在這一刻卻有些不確定了。


    蘇雩在看到的第一時間,放下小綠,疾步過去,素衫之下,一隻手搭上他的手腕,一隻手扶上了‘姬良臣’的心髒,‘自然之力’順著經脈不斷傳進去。‘姬良臣’能感覺到馬上寂然的心髒又有了緩慢跳動,想伸出手拂開,卻身體僵硬,隻能開口:“齊越王....蘇國師可是...能自由了?”


    齊淩傲看著他逐漸渙散的目光,點頭。盛荊國主做到如此,是為了蘇雩嗎?


    蘇雩的額角滲出細汗,放下雙手的同時,‘姬良臣’的雙眼也慢慢合上。直起身來,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凝,“如此,可是滿意了,我們可是能回府了?”疑問句卻是十成十的肯定語氣。完全沒有等齊淩傲回答的意思,轉頭對秦懷竹道:“帶著綠兒,我們走。”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醉憶武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思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思崖並收藏醉憶武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