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盯著地上的蓮莖靜默兩秒鍾。


    “看來你真是純粹在泡涼水浴,我又做‘多此一舉’的事了。”姬良臣明白過來,那蓮莖是蘇雩用來在水裏呼吸的。想著猛地鬆開了抓著蘇雩腰的手。


    “哦,我還真睡過去了。”蘇雩也回味過來,原來睡得不是地方,被捉了。說著,又懶懶地順勢坐在地上。


    “你還真是......”姬良臣不知說什麽好了,往回走。


    蘇雩仍坐在地上,“那個,阿臣啊,我似乎動不了,凍...僵掉了,你,抱我回去,可好?”蘇雩笑笑,涼涼地。


    看得回過頭來的姬良臣一顫。


    姬良臣默默地走過去,又轉身,蹲下,留給蘇雩一個寬厚的背。


    “算了,用背的也好。”嘆著氣,爬上了姬良臣的背,又道:“阿臣,這是害羞了嗎?就算是抱,該害羞的人也該是我吧。”


    姬良臣起身的動作又是一顫。怎麽到蘇雩麵前,角色就換了呢,明明自己才是去調戲的人啊,就像對浩仁和秦字。怎麽就被調戲了呢?並且,那人還用涼涼的語氣,說得那麽真誠。終於,有些理解伊浩仁被自己調戲時炸毛的原因了。但自己不能炸毛,要淡定,要淡定,這可是蘇沂的弟弟,要樹立一個完美的‘哥夫’形象。


    於是,姬良臣如沐春風地笑笑,然後,沉默,沉默是金。


    蘇雩趴在姬良臣的背上,吃了整瓶阿竹給的止疼藥,又泡了良久的冷水,身體裏沒那麽疼了,隻是乏力得厲害。


    頭枕著姬良臣的肩膀,臉貼著他的脖頸,挨著的身體很暖和呢。不禁又想起了阿憶,想起她背自己去看大夫的事,仿佛隻要有她在,便什麽都不用擔心,就像現在一樣。


    耳邊飄來姬良臣關切的話語:“還疼嗎?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知不知道很嚇人的。”


    “也沒什麽,不過是齊淩傲給下的‘鎖功散’,一用內力,就會被反噬,會疼上一段時間,還好阿竹給的止痛藥丸足夠。”


    “這就是‘他知道你不願幫他,卻還自信你會幫他’的原因嗎?”姬良臣開始鄙視齊越王的人品了。


    “一方麵的原因吧。”


    “還有什麽?”


    “我懶得說。不過,你不用擔心,這點疼還在可忍範圍內,所以,暫時,我們的合作還繼續。”


    “暫時?”


    “嗯,若是下次疼得厲害,我會回去找他要解藥的。會不會真幫他就不一定了。不過,我會提前跟你打招呼的。”


    這人還是這麽隨性,不過確是坦然坦蕩,宮裏那些兩麵三刀的人和他完全沒有可比性。這樣的人,怎能白白再送去給對手呢?所以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時間多久了?能跟我說說詳細情況嗎?”姬良臣問。


    “五年前,在齊越當國師開始。他給的解藥,隻能恢復兩個月的內力。所以,我若想用功力,兩個月便要找他要一次解藥。這次,離了解藥已經九個月了。所以,今天攔下那箭後,就發作得有些厲害。”


    “解藥很難配置嗎?”


    “嗯,阿竹已經在幫我配了,暫時,隻能吃止痛藥治標。”蘇雩說著,輕輕打了個哈欠,側頭看到姬良臣皺眉,接著道:“這個你就別費心了,有阿竹就夠了。”


    “上次,刺客那件事,你沒幫我,也是因為此?”


    “啊,記不清了。多久前的事了......”聲音懶懶的,說著眼也閉上了。


    “才不過月餘。”


    “嗯。”這回應都接近囈語了。


    “疼的話,要跟我說。”


    “......”這次連吱一聲也沒有。


    姬良臣側頭,看到蘇雩被濕發遮擋了一半的臉,仍蒼白無色。即使睡去,眉還是緊鎖著,還是很痛嗎?背上的體溫也還是很涼。不禁,加快了步伐。


    營帳裏,同床兩個月,兩人都是各睡各的。


    是夜,姬良臣望著蜷縮在床角,單薄的背影,心裏那個很久都沒有感覺的地方,微微地發疼。


    於是,伸手輕輕將人攏在懷裏,傳了內力過去,給予著能給的溫暖。


    另一麵,蘇雩睜開眼,清潭般的眸子綻著別樣的色彩,嘴角的弧度隱現。


    第10章 遊仙醫聖


    日上三竿我猶眠,不是神仙,勝似神仙。


    蘇雩仍然在做著他的舒逸美夢,夢裏是武陵溪盡處的桃源,二月杏花,三月桃,落英繽紛芳菲滿天。依山傍水房樹間,行也安然,坐也安然。


    姬良臣則早已在林子裏練了一上午的劍,雖然他不怎麽勤政,劍倒是日日練。想來是今日老有人念叨他,噴嚏打個不停,他是堅決不會承認是因為昨夜下了水受了寒發了熱。想一想,他怎麽可能會承認,昨夜蘇雩可比他泡冷水時間長,結果人家現在睡得那叫一個安穩,讓自己情何以堪。雖然,姬良臣向來是不在意麵子這種東西的,可今日這個牛角尖卻往死裏鑽。


    齊穆給他找來了老軍醫,他一個噴嚏沒打完,張著嘴愣是又憋了回去。老軍醫見狀默默走了,出了營帳,搖搖頭默嘆:“自作孽不可活啊,誒。”


    伊浩仁給他熬了驅寒的藥,他如沐春風地笑:“還是浩仁想得周到。”結果,下一刻卻端了藥碗出現在蘇雩床邊。


    蘇雩抬頭看他,一臉不正常的潮紅,又看到他身後伊浩仁一臉忿忿不平。明白了。道:“怎麽,阿臣是覺得讓我餵你喝比較有滋味嗎?”


    姬良臣一愣,猶自掙紮,“這是浩仁辛苦做的,想來你昨晚泡了那麽久的冷水,又疼了一夜,自是最需要。”


    蘇雩披了外衣起身,淡淡地又看了伊浩仁一眼,道:“那也好,反正伊國師昨晚還說要感謝我的救命之恩呢。”說著,接過姬良臣手裏的碗,仰頭飲盡,卻順手捉了姬良臣的衣襟,拉到身前,俯身薄唇觸上姬良臣的唇,姬良臣立刻僵住,愣愣地任由蘇雩撬開他的牙齒哺藥進去。


    伊浩仁也站在一旁石化。姬良臣也有這麽被動的時候嗎?


    蘇雩等姬良臣不由自主地咽下藥後,緩緩起身,十分淡定,仿佛那是一件萬分正常的事,還道:“既然是伊國師辛苦做的,就不能浪費,不是嗎?”語氣仿佛在說天要下雨人要吃飯一樣的理所應當。隨即撫了衣擺,走出營帳。


    留下身後兩個人,一個兀自石化,一個兀自呆愣。


    姬良臣很自然地想起了和蘇沂在一起時,蘇沂不溫不火的性子,不會過分疏遠,卻也不會如此直接親密。想到這裏卻又後知後覺地幡然警醒,似乎好久沒有想起蘇沂了。不禁有些煩躁起來。


    午時已過,太陽劃過正南方的天幕,斜斜掛在半空,像是睥睨著浮世蒼生。


    蘇雩叫來齊穆吩咐下去準備馬車。在姬良臣的強烈要求下,踏上去齊越王城的路。


    用姬良臣的話來說,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明白了說就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蘇雩也一向沒什麽要求,姬良臣說是什麽就是什麽。隻要有吃的喝的睡的,順便再找一找他的桃源,光陰荏苒,在他手裏也同喝的水一樣廉價。隻是也明白,姬良臣暗地裏定會有安排,他又何必操閑心,既然他堅持要要幫自己找‘鎖功散’的解藥,自己也不能拂了他的好意。盡管,這‘鎖功散’,不用內力時也沒什麽影響,況且,阿竹的解藥也快製成了吧,用了三年的時間還不成,怕是要負了他‘醫聖’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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