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我這剛護理完,保準把您幹幹淨淨舒舒服服地送到綏園。”


    雪齋說著,還拍了拍星槎的船艙,白罄點頭,等坐進星槎,才發現內飾的確是和上次來接他時有些不一樣了。


    “不錯,去回星港修的?”


    白罄問道。


    回星港是羅浮製造星槎的重地,也提供修理星槎和護理星槎的服務,說是護理,其實也就是在本身的木質表麵塗些護理油或是噴漆什麽的。


    內飾應該是雪齋自己添置的,畢竟駕駛座上還掛著小女孩的照片,上次來的時候白罄可沒見到有這小掛件。


    “嘿嘿,那肯定,咱羅浮也就回星港的星槎修理看得過去了。”


    白罄點了點頭,隨著雪齋將手放在萬向操縱球上時,周圍一陣震動,在白罄的視角中,港口在逐漸遠離這艘星槎。


    “最近這羅浮,真是不太平啊。”


    開了一會後,雪齋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街上的雲騎變多了?”


    白罄順著他的話說道。


    “可不嘛,而且最近總有十王司的冥差在人間行走,白先生,最近墮入魔陰的……是不是很多啊?”


    白罄本身就是十王司的判官,雖然沒入職幾天,但他也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青年隻是望著窗外模糊的雲朵:


    “可能吧。”


    不是很多,而是太多了,羅浮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人即將墮入魔陰,冥差們都忙得不可開交,夜魄更是連著好幾天都沒來了。


    這個平日裏看著乖巧,打起架來有些瘋的女孩,白罄其實還是挺有印象的。


    “懂了懂了,我問到不該問的了是吧?我的錯我的錯。”


    雪齋人不蠢,雖然看著五大三粗的,但心思卻意外的細,狐人很少有雪齋這樣比較壯碩的身形,大部分時候在羅浮見到的狐人男性都有些陰柔。


    聽到白罄敷衍的話,他便立馬明白過來,忙賠笑道歉。


    “無妨,就送到這裏吧,我自己進去。”


    白罄見到綏園的階梯影子,便開口道,雪齋點頭,將星槎停靠在了青丘台的港口——白罄很喜歡在這裏下星槎,因為可以經過談狐林。


    雖然林子已經被他毀了三分之一,但光是白罄走的這條路還是好的,他很享受這種片刻的幽靜。


    “對了,有件事還需要拜托你一下。”


    白罄下了星槎,回頭在窗邊敲了敲駕駛艙的門,雪齋笑道:


    “啊,您說。”


    “日入時分,去鬆陽書院接我……我的徒弟,叫藿藿,是綠發狐人,尾巴冒火。”


    白罄多付了一筆錢。


    “日入……五點半嘛,嗨,您直接說時間不就好了。”


    雪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白罄說的時間,點點頭:


    “得嘞,也是送到綏園來嗎?她也是冥差不成?”


    “嗯,她怕生,在路上別問東問西的,而且她剛入職,也回答不了你多少問題。”


    雪齋的表情有些僵硬,隻不過還是答應了白罄:


    “得,我不問,先生您別多想啊,我隻是好奇十王司平日裏是啥樣的而已。”


    白罄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轉身離去,身後的星槎在港口盤旋了一番,也消失在了雲中。


    這話騙騙別人可以,騙不了白罄,雪齋的問題實在太過明顯,他關心的不是十王司,而是魔陰身。


    狐人活不到魔陰身的時候,他為何如此關心?


    是有朋友即將身犯魔陰了嗎?


    “白大人。”


    踏入談狐林,身後就傳來了喊聲,正是兩天不見的含明,孩子手裏捏著一個歪歪扭扭的羅盤,白罄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近來可好?”


    白罄問道。


    “那肯定好,上次跟著大人捉歲陽,給我發了七千鏑,最近又被派去丹鼎司執勤,從未有過如此美妙的體驗。”


    含明滿麵紅光,高興道:


    “大人,聽說咱們是不是又來了一個新同事?”


    “嗯,叫藿藿,是我的徒弟。”


    白罄回答。


    “挺好,最近大夥都忙,沒甚功夫給您辦歡迎會,要不您和藿藿就一起歡迎吧,合一起如何?”


    含明的提議讓白罄眉頭微微一挑,歡迎會這種東西給他帶來了強烈的企業文化衝擊。


    “我們十王司……還有這種東西?”


    “是啊,反正十年來,加入十王司的人也不超過兩隻手,辦個歡迎會而已。”


    含明聳了聳肩,已經看開了。


    “好。”


    二人談話間,白罄已經到了偃息館,這裏的文書疊放得很整齊,似乎是有專人收拾過。


    “啊,您來之前夜魄回來了一趟,這應該是她的手筆。”


    含明趕忙說著。


    “那替我謝謝她。”


    白罄淡淡道,臉上並未有多餘的表情。


    十王司大多是與社會脫軌的異類,在充斥著異類的部分,那麽藿藿這樣的存在在他們眼裏就是同類。


    或許對小姑娘的成長是個不小的幫助。


    以後應該要多帶她來才行。


    ……


    藿藿一邊扶著顯眼的大尾巴,一邊靠著牆往上爬著樓梯,腦中還一直有尾巴大爺的抱怨:


    “難道本大爺這樣的存在隻是嚇人的工具?怎麽叫做放老子出來嚇唬小屁孩?我才不幹!”


    藿藿爬樓梯爬的氣喘籲籲,聽到尾巴大爺這話,她就有些委屈:


    “你……你不光嚇唬小孩,你還揍他們呢,害的哥哥還要幫我處理爛攤子,這事……這事你要擔一半……哦不,是七成的責任。”


    歲陽在黑暗中跳腳:


    “喂!你怎麽還恩將仇報?要不是老子幫你出頭,被笑話了你又不高興!”


    “那……那明明是你覺得那些小孩是在笑你好不好……確切的來說,你是在幫自己出頭,不是幫我。”


    這話說得有理有據,尾巴頓時熄了火,不說話了。


    藿藿推開門,剛剛還熱鬧的教室突然安靜了下來,在看到那些被打的遍體鱗傷的孩子恐懼的眼神,藿藿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


    那天取笑藿藿的金發狐人早就已經不敢看藿藿了,在她視線飄過來的時候,這金發狐人抱著自己幹癟了許多的尾巴瑟瑟發抖。


    為什麽沒有之前蓬鬆了?


    因為毛都快被尾巴大爺扒光了。


    “惡鬼附身女魔頭!”


    有人叫道,可當藿藿看過去的時候,聲音的主人又躲在了學生中間,藿藿看不真切。


    “你才是鬼,全家都是鬼,老子是歲陽!歲陽懂嗎?鬼鬼鬼鬼你個頭!”


    尾巴大爺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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