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邊陲的一個雨林。


    “少族長,這下該怎麽辦?”密林中,方才還氣勢洶洶前來找茬的幾個村民看著被揍趴下一地的同伴完全傻眼了,蘇景身後一個麵容青澀的青年人悄悄地伸出手捅了捅他。


    蘇景微微抽了抽嘴角,內心很是無語,這時候想到他了,之前幹什麽去了。


    “一群烏合之眾,”黑瞎子悠哉悠哉的斜倚著張啟靈,視線緊盯著蘇景,“是誰給的勇氣讓你們來找我們茬的?”


    肯定不會是梁靜茹。


    齊蘇默默地吐槽,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遠處的天空。


    不得不說,秘境裏的環境實在太過美好,綠蔭鬱鬱,風景如畫,比車水馬龍的現代化的城市多了幾分靚麗的色彩,空氣鮮甜的沁人心脾。


    劉喪慢慢的走到齊蘇左右,凝神緊繃,銳利的目光始終落在蘇景身上不曾離去,對於有可能傷害到他小族長的人,劉喪認為怎麽防備都不為過。


    齊蘇注意到劉喪的舉動,嘴邊帶著無奈的笑容,不過心裏很暖就是了,齊蘇拍了拍劉喪,低語道,“放寬心,你小族長沒那麽脆弱。”


    黑瞎子側頭,看著齊蘇雪白細嫩的頸子,意味深長的笑笑,“小跟班估計是把你當成脆弱不堪的豌豆公主了。”


    齊蘇惱火得很,他一個大男人,哪裏像豌豆公主了?


    “你給我滾。”齊蘇沒好氣的罵了一聲,這混蛋玩意,實屬皮癢,三天不打,就敢當著他麵上房揭瓦。


    蘇景看著兩人如此親密的接觸,心中有些詫異,他側目盯著齊蘇,嘴上客套的問,“蘇先生,能不能放了這些村民?”


    齊蘇活動著手腕,輕輕地抬起腿,把腳邊一個打滾哀嚎的村民踢出了大老遠,冷清的眉眼閃過不解。


    他就像那麽好相處的?


    齊蘇扭過頭,視線徑直的看向身側的張海客,沉默了片刻,一臉認真的問,“張海客,我脾氣很好嗎?”


    張海客一愣,而後緩緩眯起眸子,目光在齊蘇精致的容貌上打量了會,非常果斷的搖頭。


    他小族長僅僅隻是外表好看而已,實際上心眼小的要死,又斤斤計較,潔癖還重,口味也叼的緊,十分不好伺候,濾鏡得多厚才能把這孩子當成乖巧軟萌那類型的。


    “你看到了,我沒你想的那麽善良,”齊蘇下巴微揚,視線輕瞥蘇景,“想要我放人可以,你們得立誓不準找我們麻煩,否則就都留在這喂野獸吧。”


    齊蘇目光幽冷,剛才揍人他沒留情,都直奔著要害去,雨林悶熱,傷口不及時處理就會發炎感染,這個選擇權他交給了蘇景。


    不給對方點顏色瞧瞧,這些人隻會把他們當軟柿子捏,後果就是麻煩源源不斷。


    蘇景陷入了沉默, 一邊是族規,一邊是親人的性命,這樣的選擇太難抉擇了,“技不如人我誠心認輸,以後我們村子不會來找你們麻煩了。”


    齊蘇淡淡一笑,蘇景是聰明人,明白目前的形勢對他很不利,齊蘇腳步稍稍往後退了幾步,下顎微揚,指著腳邊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村民,“這些你都帶走吧,希望我們下次見麵不是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


    蘇景靜默了好半響沒開口,看了他幾眼後,安排著幾個人手把地上受傷的村民抬走,隨後轉身離去。


    王胖子注視著蘇景飄然遠去的背影,肥碩的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下巴,他眼睛尖,沒錯過蘇景臨走前的那個眼神。


    過了許久,王胖子緩緩收回打探的視線,輕拍著吳斜的肩膀,語重心長道,“看著點齊小爺,他被那個年輕人盯上了,小心媳婦不保。”


    吳斜默不作聲,整個人都無動於衷,似乎沒聽見般,一陣熱風拂過,卷起飄落的樹葉,吳斜扭頭掃了他一下,幽幽歎息道,“胖子你提醒的很好,下次不許再說了。”


    對於幾人來說,蘇景的變故不過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危機來的快,去的也快,甚至沒翻起半點的浪花。


    又往前走了大概兩個小時左右,人工活動的痕跡愈發明顯,地形也漸漸變開闊,齊蘇留意到周圍起了若隱若現的薄霧,越往前走,霧氣越重。


    視線被阻擋,前行的速度難免遲緩,黑瞎子察覺到隊伍停滯不前,懶洋洋的探出手臂,毫不客氣地搭到了張啟靈肩上,“照你們這速度,天黑都找不到獻王老巢。”


    “那個海產品,還沒到地嗎?”王胖子體重已經嚴重透支,雙手扶著膝蓋不停的喘著粗氣,“胖爺我實在走不動道了。”


    齊蘇閉著眼睛,大量的運動讓他白皙的臉頰呈現出了些許緋色,齊蘇抹了把臉,半邊身子壓給了張海客。


    他現在人全濕透了,身上滿是黏膩惡心的汗水。


    齊蘇往嘴裏塞了顆恢複精力的藥丸,感覺精神差不多了之後,扔給正在大發牢騷的王胖子一顆。


    慢慢的,王胖子感覺到身體裏消耗過度的力氣似乎有所恢複,四肢不再隱隱泛酸,盡管還有些惱人的倦意,但精神卻飽滿充足。


    張海言眉頭緊鎖,目光朝前望去,這片密林霧氣騰騰,視野極低,死一般的沉寂,聽不到一點鳥叫蟬鳴,與之前熱鬧喧囂的場景相比透著絲絲詭異。


    “一點聲音都沒有,”吳斜觀察入微,很快就發現了不妥,“這林子似乎被下了某種禁術,都聽不到鳥叫了。”


    張海客反應快,在包裏翻了一會,找到幾副防毒麵具,然後將一副扣到了齊蘇的臉上,這才慢條斯理的給自己換了裝。


    張海言表情有些似笑非笑,目光在張海客的身上打了幾個轉,定定的看了好一會,“沒想到你挺會心疼人的。”


    一貫心狠手辣的人竟然走起了溫柔體貼的路線,張海言一時有些啼笑皆非。


    “你沒想到的還有很多,”張海客睨著張海客,麵上沒多少表情,坦然承受住了張海言的視線,“就連張海蝦你認為你了解多少?”


    張海客笑眯眯的說著,忽然話鋒陡然一轉,語氣幽冷的說起了一個腥味十足的名字。


    張海言有些許的失神,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張海蝦的死亡是張海言心裏難以磨滅的痛楚,他永遠沒法忘記張海蝦死亡時的場景。


    真是世事難料。


    誰會想到那樣一個玩世不恭的少年郎在麵對險境的時候,竟然不惜用自身的性命為代價給同伴爭取了一條逃生路。


    張海言失神過後,勾起略顯秀氣的嘴唇,大概張家人都比較涼薄,但張海蝦的血卻是熱的。


    齊蘇頭疼的聽著兩個張家人在那激烈的爭吵,白皙的手指不時的按壓著太陽穴。


    阿寧雙臂環胸,好以整暇的看著,“終於有你這死妖孽都為難的時候了。”


    她隻想說,這是真該。


    齊蘇無言以對。


    或許這就是報應,當初在西王母宮他戲弄阿寧時心情有多爽,現實的果報來的就有多猛烈。


    齊蘇懶得跟阿寧計較,伸手拽掉了頭上的防毒麵具,聞到新鮮的空氣,他隻覺得呼吸順暢輕鬆了好多。


    “這是什麽?”吳斜仔細觀察著四周,眼睛謹慎的四下掃視,最終視線定格在一株紅的異常妖豔的葫蘆雕塑上。


    這葫蘆是用嶳雲石做的,古代的書法字畫所采取的紅色顏料大多來自於此。


    黑瞎子發現吳斜的表情漸漸凝重,視線順著看去,眉頭深深皺起,“怎麽在這放了個葫蘆,有什麽寓意嗎?”


    王胖子手搭涼棚,看了過去,嘖嘖稱奇道,“這葫蘆有點大,難道獻王他偷了金角大王收大聖的法寶?”


    彩雲腦瓜子轉了一圈,偷偷扯了他一下,“胖哥哥,收大聖的葫蘆好像不是這一種。”


    “你眼神不好使了,金角大王那葫蘆是紫金的,這是火紅的,不是一個品種。”張海客實在看不下去了,跟著懟了幾句,王胖子可以體諒彩雲,對張海客就沒那麽寬容了。


    “海產品我給你一個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王胖子陰惻惻的盯著張海客,放下了狠話,結果張海客壓根就不理他,自顧自的走到了葫蘆跟前。


    黑瞎子同情的拍拍王胖子,麵上卻帶著一貫吊兒郎當的表情,“忍著吧,誰讓人家武力值比你高,還比你厲害。”


    王胖子麵皮微微抽搐了幾下,黑瞎子的舉動實在稱不上和善,他認識對方有幾年了,深刻了解這貨就是一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孽障。


    “黑爺,請你下回安慰人的時候走點心。”


    齊蘇站在張海客的旁邊,凝眸看向葫蘆,近距離下,他可以看的更清楚,這葫蘆雕像,足有一米多高,通體光滑,鮮紅似火,渾身長滿了青苔藤蔓,已經看不清本來麵目。


    考古是吳斜的強項,但這個節骨眼,齊蘇實在不願意浪費時間,何況他熟悉原著,更沒必要在這多做停留。


    齊蘇招呼上化身考古學者,還在那孜孜不倦研究著葫蘆的張海客,“走吧,我們直接進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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