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裏。


    “唉,你們說吳斜會不會挨打?”


    齊蘇將身上沉重的潛水衣脫下後,整個身體宛如沒了骨頭似的蜷縮在溫暖的被窩中躺屍。


    一盆炭火燒的正旺,橘黃的火光散發著暖烘烘的氣息,舒服的令人喟歎。


    比起冰冷的湖底,溫度適宜的環境顯然更適合齊蘇這個冷體動物。


    “那就要看看吳斜機不機靈了,否則一頓打肯定少不了。”


    聽著齊蘇的問話,解語臣隨手取過一旁的空碗,舀了一碗骨湯出來。


    冒著熱氣的羊肉湯上麵飄著清綠的蔥花,很好的激發出了體內的饞蟲。


    齊蘇的視線隨著解語臣的動作而移動,或許是熱氣微醺,腦海裏竟是突然的想到了洗手做羹一詞。


    “小七給你。”


    解語臣將剛打好的羊湯端到齊蘇麵前,那宛如藝術品一般的手指端著青花瓷做的餐具極其吸人眼球。


    齊蘇神色怔愣,暗自唾棄,悄悄地將腦袋伸進被窩,不肯去看頭頂的解語臣。


    他剛才怎麽把洗手做羹這樣的詞匯和解語聯係在一起。


    “小七?”


    解語臣疑惑的看著忽然躲到被窩裏的齊蘇輕輕喊了聲,卻沒得到回應,隻好去拉被子。


    “出來吧,臉要憋紅了。”


    還是沒動靜,解語臣眯了眯眼,嘴角壞壞一笑,將冰冷的手掌伸到被子裏,然後默數了三秒。


    略帶著冷氣的手心,一觸碰到肌膚,凍的齊蘇整個身體在打哆嗦。


    眼看著手掌還要繼續摸向脖頸,被齊蘇緊緊抓住,探出腦袋求饒。


    “花兒你饒了我吧,明知道我最怕冷的。”


    黑瞎子翹起二郎腿,笑眯眯的看向這邊,“小朋友你多大了,怎麽還學會賴床了?”


    被解語臣這一折騰,齊蘇也沒心情賴在被窩裏長蘑菇了,便披著外套下床,故意學著小孩子的語調奶聲奶氣道。


    “我今年七歲啦,媽媽說小朋友不可以和怪叔叔玩。”


    話音剛落,黑瞎子臉上的笑容出現了細微的皸裂,就連呼吸似乎停頓了片刻,而後在沉默中扶好歪倒的身形。


    齊蘇扭頭看去,發現黑瞎子的神情很怪,好像在竭力忍耐著什麽。


    “那個七歲小朋友,以後不要用這種口吻和我說話,乖。”


    齊蘇眼中困惑更盛,但很顯然,此刻的黑瞎子是不會給他解惑的。


    王胖子作為最清醒的那個,看著齊蘇白裏透紅的臉蛋,幻想著一個猥瑣蜀黎誘拐小孩子的畫麵,嘴角抽搐不止


    看不出來啊,黑爺你居然好這口。


    果然變態。


    張海言端著碗的那隻手有些收緊,寒氣逼人的眼刀子毫不吝嗇的朝著黑瞎子射去。


    “自重啊黑爺,這要擱我們南洋,起碼得告你一個猥褻兒童罪。”


    張海客低垂著頭一語未發,偶爾會有吭哧吭哧的聲音從他那邊傳來。


    解語臣明白過來,眼中笑意瞬間消失,“黑爺你這愛好未免太過獨特。”


    頂著周圍看不出來你居然是這種人的微妙眼神,尤其是張啟靈,眼中的冰冷估計足夠撞沉好幾座泰坦尼克號。


    黑瞎子沉浸在西伯利亞的寒風中,裹緊了裝逼用的黑色風衣,很識相的舉著雙手做投降狀。


    “我錯了,我就是和小朋友鬧鬧。”


    黑瞎子後悔了,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葷段子會惹出這般大的動靜,相信他,他真沒奇奇怪怪的癖好。


    張海客徹底繃不住了,撲到齊蘇剛剛躺過的木床上,雙手使勁捶著身下的木板。


    齊蘇這下要是在聽不懂,那就不是木頭,而是鐵疙瘩了,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咬緊的牙縫裏崩出來。


    “黑瞎子你給我去死吧。”


    王胖子怕某個變態怪蜀黍帶壞自家純潔的小朋友,連忙將打好的羊湯端給齊蘇,強行轉移話題。


    “喝吧,驅驅寒,這天氣不喝點湯身體受不了。”


    “張海客,你這手藝真不是蓋的。”


    熱氣的羊湯一下肚,整個被寒氣包裹的身體都仿佛跟著暖了起來,齊蘇擦拭著嘴唇,認真的看向王胖子。


    “還有謝謝你啊胖子,一直沒機會和你們道謝。”


    齊蘇眯了眯眼,咂著嘴回味。


    張海客的手藝真絕了,而且很懂他的胃口,這湯裏都沒羊肉特有的腥膻味。


    王胖子這會正低頭呼哧呼哧的喝著湯,手裏拿著湯勺在鍋子裏攪動,空閑的手捧著根棒子骨豪放的在啃。


    “就像你對吳二爺說的那樣,都自家兄弟,道謝就太見外了。”


    齊蘇也不是矯情的,聞言將碗伸了過去,“那胖爺再給我來一碗。”


    王胖子咧嘴一笑,欣然接過,“這才對啊,自家兄弟之間要是太客氣就生疏了。”


    滿嘴流油的劉喪稍微抬起頭,指指旁邊的空碗,“那胖爺你給我也盛上一碗。”


    王胖子打湯的動作一頓,笑嗬嗬的表情瞬間變成凶神惡煞,“我這有屁,你要不要來一點,你又不是我兄弟,就敢指揮你胖爺。”


    潘子險些將嘴裏的肉全噴出來,肩膀顫顫巍巍的仿佛得了帕金森。


    “胖爺給劉喪兄弟點麵子。”


    劉喪翻著白眼,產生了想把這空碗扣到王胖子頭上的念頭。


    這不是赤裸裸的雙標麽。


    齊蘇將目光投向張啟靈,這次湖底潛水他們沒有任何收獲,反而身上都有輕微程度的傷痕。


    齊蘇不知道張啟靈受的傷有多嚴重,瞧張啟靈這什麽事都自己扛的強種性格也不像會交代實情。


    最穩妥的解決辦法就是帶著人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還有杭州的吳家老宅還藏著當年那支考古隊的一些資料,這些也是必須拿到手的。


    西山居還要去打卡。


    老九門那邊的消息要時刻關注,霍家的老太太不是省油的燈,不好打發。


    細細一數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齊蘇感到了時間倉促。


    “小哥,等會小三爺回來我們去市區醫院。”


    張啟靈聞言扭過臉去,表情中帶著淡淡的疑問,齊蘇耐心的解釋。


    “我們身上都有傷,必須去醫院檢查一番。”


    王胖子拍板,“齊小爺說的對,是得去趟醫院,小哥我跟你說啊,這身體是自己的,平時就得注意保養,年輕的時候太謔謔身體了,年紀一大就要遭反噬,風濕啊,老寒腿啊,這些都是要命的病。”


    解語臣頭疼的聽著王胖子滿嘴跑火車,雖然話糙理不糙,可這語氣聽著就十分不靠譜。


    劉喪吃完所有的羊肉,擦幹淨嘴和手後,叫住了走神的齊蘇。


    “小族長,有件事我得告訴你一聲,有個叫新悅飯店的夥計打電話過來,邀請您去參加勞什子的拍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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