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中午去了校外的一家麵館。


    在店裏吃麵的時候。


    四周都有不少人好像認出他們就是昨晚人文學院迎新晚會的“主人公”。


    一頓低低的騷動輕呼。


    然後各種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對此,蘇清顏倒是一臉安然自若:


    “沒事。”


    “習慣一下就好了。”


    林然一臉黑線瞅瞅坐在麵前的校花同桌——


    你小子說的跟沒事兒人似的。


    罪魁禍首就是你蘇鐵柱同誌好嗎!


    現在想不習慣都不行了。


    但其實想想校花同桌說的也沒錯,反正高中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麽過來的。


    想通了其實也就釋然了。


    別人愛議論議論,愛看看唄,自己又不少塊肉。


    林然瞅了眼自己的麵碗,倆人一個點的牛肉麵一個點的雞蛋青菜麵。


    於是他順手就夾了塊牛肉就給校花同桌遞過去:


    “你也吃點兒肉。”


    動作大方坦然,雲淡風輕。


    某人內心q版迷你小人兒也一臉滿意欣慰——


    【林然你成熟了!】


    【外界的小風小浪已經不會再對你造成道心上的困擾了!】


    【給你點讚!】


    下一秒。


    卻隻見坐在麵前的校花同桌並未將自己麵碗主動推過來接牛肉。


    而是出乎某人意料。


    少女身形突然向前俯過來。


    湊到某人的筷子前。


    微微側頭。


    張開櫻桃小嘴,比某人更為自然地直接張口將牛肉塊輕輕咬住。


    用。嘴。接。


    林然懵了。


    “???”


    突如其來一招暗算!


    整個麵館內其他偷看這邊的學生顧客們也懵了。


    店內倏然安靜!


    死寂無聲!


    卻隻有少女神色從容自若地重新坐了回去。


    麵不改色將口中牛肉粒咀嚼咽下。


    然後清清淡淡點評一句:


    “還行。”


    同一刻,蘇清顏心中q版迷你小人兒喜笑顏開:


    【道心擊破!】


    【幹的好呀蘇清顏!】


    【給你點讚!】


    ……


    下午蘇清顏自己也有課。


    所以兩人吃完飯後也就各自分開。


    而下午專業市場營銷課的時候,廣告班的同學們偷偷轉頭發現某人身旁不再有那位少女身影。


    心中平衡鬆了口氣的同時。


    卻又忍不住暗暗遺憾。


    傍晚。


    下課回了寢室。


    林然意外又收到校花同桌的短信。


    說是她寢室的幾個舍友想好奇見見自己。


    今晚約著一塊兒出去吃頓飯。


    按照校花同桌的轉述,她那幾位舍友的原話是:


    “看看那小子到底是不是我們家清顏的合適‘同桌’人選!”


    林然:“……”


    這話總覺得聽著怪怪的。


    但似乎來者不善。


    一個人去見人家205寢室的三四個女生。


    感覺有點兒莫名壓力。


    林然想了想,發短信問了句自己要不把他520寢室幾個舍友也叫上。


    剛好就當做寢室聯誼了,人多湊一塊兒也熱鬧。


    校花同桌發來個“ok”。


    放下手機。


    剛好寢室三個舍友從隔壁熱水間打水回來。


    林然就順口把這事兒一提,問問幾人晚上有沒有安排:


    “有安排的話就算了……”


    話未說完。


    麵前丁寒、馬曉帥和李壯三人已經眼睛齊刷刷嗖地亮了起來!


    “臥槽!”


    “果真嗎義父!?”


    馬曉帥更是直接一個滑跪撲上來就抱住某人大腿,一臉動情懇切:


    “什麽義父?”


    “以後老三你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爹!!”


    ……


    晚上七點。


    學校東門外的雲峰燒烤。


    520寢室四人先到,坐在露天座位上等著。


    今晚除了林然以外,其他三人都明顯特意打扮了一番。


    馬曉帥居然穿了件西裝出來。


    九月的炎熱夏夜,室外分分鍾能讓人熱出一身汗。


    這會兒的小帥同誌硬是咬牙麵不改色忍著:


    “風度!風度最重要!”


    旁邊丁寒也是有學有樣,借了件馬小帥的西裝來穿。


    但因為尺碼不合適——


    光熱得出汗就不說了,整個人瘦瘦小小的被不合身的外套披著,顯得還有些搞笑。


    至於李壯,就樸素簡單得多。


    直接穿了一件背心,方便展露出身材和肱二頭肌。


    信心滿滿表示自己要用健身的魅力吸引205寢室的幾位女士。


    沒過多久。


    國金一班205寢室的幾位女生也過來了。


    走在最前麵的就是蘇清顏。


    林然起身迎上去:


    “來了?”


    身後的馬曉帥、李壯和丁寒三人也嗖一下齊刷刷站起來,腰板挺立筆直!


    把205寢室幾個女生都給逗樂了:


    “你們這……等待閱兵呢?”


    馬曉帥腦子轉的最快,當即一個立正:


    “520寢室到齊!”


    “請四位美女檢閱!!”


    又是把沐糖、柳箐箐甚至江漁都給逗笑。


    氛圍一下子就變得輕鬆。


    兩個寢室的男生女生們各自坐下,叫來老板點了一堆燒烤,還叫了兩箱啤酒。


    等到幾大盤熱騰騰香噴噴的烤串一上桌。


    兩個寢室裏,一邊有柳箐箐這樣的社交女王,另一邊有馬曉帥。


    倆人妙語連珠活絡氛圍。


    加上大家本就都是十八歲的少年少女們,幾杯酒幹杯下肚,彼此間很快熟悉起來。


    桌上的聊天氛圍也輕鬆活躍。


    ……


    話匣子打開了。


    205寢室幾個女生齊刷刷看著林然,柳箐箐微微挑眉:


    “你就是林然?”


    “和我們清顏做了三年同桌?”


    “你倆的關係很好噢——”


    最後幾個字故意拉長音調。


    林然抓抓頭發:“還行吧。”


    旁邊沐糖不肯放過,繼續追擊:


    “真的就隻是同桌?”


    “我看昨天晚上迎新晚會,你倆那陣仗,好像比同桌關係更親密一些吧?”


    這次甚至沒等林然回話。


    旁邊馬曉帥已經一口搶話接了過去:


    “就是同桌!”


    “他們玉南中學都這樣!”


    李壯猛猛點頭信誓旦旦:“對!他們那兒的習俗!”


    丁寒埋頭唰唰寫字然後舉起記事本:


    【合理!】


    三位女生:“?”


    一旁的蘇清顏氣定神閑喝了口飲料。


    成功收編三個小弟當嘴替。


    挺好用。


    桌上大家夥兒繼續吃吃喝喝,幾瓶啤酒下去,都有了幾分微醺醉意。


    也都變得更加放開些。


    馬曉帥和柳箐箐兩個男女海王好像彼此找到對手,較勁兒開始拚酒。


    沐糖對李壯健身練出來的結實肌肉頗為驚歎。


    於是可愛萌妹自己卷起袖管、露出一截嫩生生的手臂,躍躍欲試想要和他掰掰腕子過招。


    而江漁卻是對見了女生就說不出話的丁寒產生興趣。


    不斷對著後者提出各種問題,幾乎要把對方當成自己的小白鼠研究對象。


    可憐丁寒剛剛不小心酒杯灑了弄濕了記事本。


    現在字也寫不了話也說不了……


    一張臉窘得漲紅。


    整個人可憐、弱小、又無助。


    反倒更加讓江漁興致勃勃。


    另一邊。


    林然和蘇清顏兩人倒是相當和諧地專心吃著燒烤,這家雲峰的烤串做的挺不錯。


    某人正吃得津津有味。


    坐在對麵的少女不經意抬頭掃到他的臉上。


    像是發現什麽:


    “別動。”


    林然一愣,下意識乖乖停住手中動作。


    隨即隻見坐在對麵的校花同桌一隻白皙玉手伸了過來。


    甚至沒用餐巾紙。


    動作無比自然地用拇指在某人嘴角擦了擦。


    簡簡單單將他嘴角的一點殘渣拭去。


    餐桌上再次突然安靜。


    205寢室幾個女生頓時又激動了,八卦火焰熊熊燃燒:


    “噢——”


    “這麽親昵是吧!?”


    還沒等幾個女生躍躍欲試乘勝追擊發問。


    旁邊馬曉帥眼疾嘴快、又是一個火速救援搶答:


    “這也是他們高中的習俗!”


    “很正常嘛!!”


    三個女生齊刷刷轉頭,看神經病一樣看馬曉帥:


    “這也習俗!?”


    “你們高中也這樣是吧!??”


    馬曉帥麵不紅心不跳:


    “我們學校不這樣。”


    下一秒瞬間斬釘截鐵義正辭嚴:


    “但那肯定是我們學校的問題!”


    旁邊李壯和丁寒猛猛點頭,滿臉忠心耿耿:


    “合理合理……”


    三位女生:“……”


    ……


    一頓燒烤。


    吃得眾人酣暢盡興。


    最後aa買單付完賬,就各自準備散去。


    馬曉帥和丁寒都喝得夠嗆,醉醺醺的東倒西歪站不穩。


    好在寢室老大李壯多年健身本事派上了用場。


    一個人左右各抓著一個舍友。


    輕輕鬆鬆起步就能走。


    205寢室幾個女生也有些微醺,準備回寢室休息了。


    但蘇清顏卻表示自己打算再去散散步。


    散步搭子自然是林然。


    少女施施然伸出手,某人也就很自覺自然地牽了過去。


    目送兩人這樣牽著手悠悠走遠。


    205寢室的三位女生都有些瞠目結舌。


    柳箐箐整個人有點懷疑人生:


    “這也叫同桌?”


    “真合理嗎?”


    沐糖眨眨眼,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裏寫滿困惑茫然:


    “我看的言情小說裏不是這樣的啊……”


    “他倆要是小說,那劇情進度至少該推進到一百二十多章了。”


    “早該確定關係了吧!?”


    “要不然讀者不得看得氣死!!”


    而江漁看著那漸漸遠去的兩人身影,卻若有所思:


    “或許……”


    “也快了呢。”


    “就差一層窗戶紙的事兒。”


    ……


    時間悄然流逝。


    夏季的炎熱漸去,初秋的涼意不知不覺間在校園內彌漫散開。


    東大小樹林裏漸有落葉,楓樹染上金黃。


    新生入學已經過了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當初人文學院迎新晚會帶來的那一場震動,也終於漸漸消弭平靜。


    東大的同學們似乎慢慢接受了那個說法——


    某人和那位金融學院的新生校花。


    當真關係匪淺。


    但卻似乎又還停留於朋友和高中同桌的關係。


    這其中。


    自然離不開520寢室幾位的大力貫徹宣揚,信誓旦旦——


    “那是人家玉南中學的習俗!”


    “非常合理!”


    搞得有那麽一陣子,“玉南中學”的名號都在東大學生們當中傳開。


    百思不得其解。


    又驚為天人。


    簡直令無數東大學子心生向往成為聖地,回頭有機會一定要去朝拜一下……


    ——他嗎的老子(老娘)倒要看看,哪家高中居然可以這麽離譜??


    同樣是過去的一個月時間裏。


    林然和蘇清顏兩人相處一切照舊。


    一起去食堂。


    一起泡圖書館。


    偶爾少女沒課就光明正大過來某人這邊蹭課旁聽。


    ——一個個專業老師悉數被少女魅力征服。


    ——恨不得把這位嘴甜乖巧的金融係少女拐到自己學院。


    下課放學一道散步回宿舍樓。


    時不時到學校東門外探店尋找各種美食小鋪。


    兩人之間的關係和相處狀態,悄然間似乎回到高三最後的那兩個月。


    理所當然般的形影不離。


    前陣子國慶放假。


    林然給家裏打了電話。


    隔著手機聽筒,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父母熟悉親切的嗓音。


    某人剛要感動表達一二。


    結果電話那頭的林母從林父那兒搶過手機,開口就是一頓連珠帶炮關切:


    “清顏最近怎麽樣?”


    “你小子沒欺負人家吧?”


    “我給你的零花錢她夠花不?”


    “不夠讓她和我說!”


    “嗯?關心你?”


    “你有啥好關心的!活著就行!!”


    林父把手機拿了回來,斟酌半天用詞,嚴肅憋出來一句:


    “你媽說得對!”


    “好好對待人家!”


    林然:“??”


    不止是自己父母。


    最近林然和死黨趙柯也通過幾次電話。


    電話裏的小趙同學得意洋洋,炫耀自己和袁婷婷兩人如今感情愈發濃烈。


    因為都在杭城,而且兩人學校在同一個大學城裏。


    相隔不遠。


    每天都能一塊兒吃飯約會。


    甚至按照小趙同學壓低嗓門、神神秘秘的透露暗示——


    他倆的關係已經有突破性的進展。


    就差最後一步了!


    電話最後,趙柯也八卦問起林然這邊情況。


    聽說某人與校花班長的“進度”後。


    痛心疾首又恨鐵不成鋼:


    “然哥你得加把勁兒啊!”


    “照你倆這發展態勢,等我和我媳婦兒生娃了,你倆還在同桌階段晃悠呢!”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


    “有花堪折直接折!沒花折了剩樹枝!”


    林然忍無可忍糾正:


    “……是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電話那頭趙柯翻白眼:


    “背得倒挺熟。”


    “光會背有啥用?有能耐你去做啊!”


    ——來自小趙同學的一記致命暴擊。


    林然:“……你小子是不是還欠我個裸奔的賭約沒兌現?”


    趙柯:“什麽?信號不好!哦對了我媳婦兒喊我了然哥拜拜!”


    唰一下。


    電話那頭的趙柯就瞬間掛斷了電話。


    隻剩林然聽著聽筒裏傳來的“嘟嘟”忙音,哭笑不得。


    但想想剛剛死黨的那番話。


    卻又讓他有些失神。


    或許是因為上了大學。


    又或許是因為那次七夕、那次迎新晚會?


    也可能是隨著時間推移的潛移默化。


    他和校花同桌之間的相處關係,悄然間已經比高中時來得還要更加親密而自然。


    就像時光的偉力在不動聲色間發揮作用,也可能是一種名為習慣的力量。


    不知不覺間。


    在某人自己都尚未察覺前,他那原本堅定的道心好像已經漸漸鬆動。


    如同一堵牆壁,搖搖欲墜。


    或許隨時都要垮塌。


    隻是……


    缺少一個契機。


    而這份契機——


    似乎,來自於一場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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