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形怪狀的黑炎,似乎是發自啟蠻心口,歪歪扭扭地衝破胸膛,藤蔓似的爬遍全身。啟蠻分明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再次昏昏欲睡,一股濃烈的仇恨漫上腦海。拚了命地抗爭,充其量隻能延緩恨意的增長,神誌依然不可控地衰弱著,臨近崩潰的邊緣。


    孟宛龍捏了把汗,對秦譜名說話,但眼睛還是不敢從啟蠻身上離開分毫:“你打的什麽鬼算盤,要是敢蒙我,讓你不得好死!”


    和孟宛龍比起來,秦譜名的緊張隻多不少,勉強一笑,道:“姓秦的這輩子隻愛兩種東西,一是錢財,二是人才。這可是示魂訣啊,我哪還有膽子蒙你?我早就準備好死在這兒了!”


    “算你是條漢子!我也早有幫他練成示魂的打算,現在你攙和進來,興許真能成此奇舉。”孟宛龍既緊張又興奮,話音不禁顫抖。


    二人從此不再說話,都全神貫注地看著啟蠻的變化。如若這兩個當世絕頂高手聯起手來,十萬雄兵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草芥泥偶。可偏是麵前這個黑炎纏身的壯實小子,卻讓他們倆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險。


    最後一絲微薄的意識也在恨意的衝擊下蕩然無存,啟蠻淪陷在血紅的世界裏,不能自拔。而在旁人眼中,啟蠻卻是安靜了下來,不再有方才的掙紮,隻剩下純粹的殺意,源源不斷散發出來。


    “是時候了!”秦譜名顫巍巍地道,右臂耀出白芒。


    孟宛龍良久沒能說出話,好不容易才從嘴裏擠出幾個字:“穩住,再等等看。”


    啟蠻遲遲沒有舉動,殺意卻是越來越濃,秦譜名愈覺不妙,道:“這次好厲害!”


    孟宛龍點頭說:“示魂訣越是厲害,就越接近練成,拚了,接著等!”


    像是過去了幾千年,黑炎的勢頭才逐漸趨於穩定。秦譜名說了聲“動手”,飛身而出,右臂巨劍力斬啟蠻,孟宛龍緊隨其後。隻見劍光掃過,黑炎眨眼間消散,秦譜名大喜,使出全力揮劍。可孟宛龍卻猛然察覺,那黑炎並不是被劍光擊潰,而是自己鑽進了啟蠻體內。


    “當心!”孟宛龍高喊,但秦譜名的劍已經落了下去。就在兩人的眼前,啟蠻無端不見了。秦譜名愕然失神,絲毫不知道就在他頭頂,裹著黑炎的手正狠狠抓下。


    “八卦訣,巽位,風嘯!”孟宛龍催動訣法,狂風吼叫著把啟蠻向上托,稍稍阻滯了黑炎的逼近。秦譜名險險躲過,反手揮劍:“蒼穹劍式,虹!”白芒如虹,自劍鋒激射而出。但如先前一般,啟蠻又是猝然消失,劍光刺了個空,直上蒼穹。


    孟宛龍四處去找啟蠻蹤跡,忽覺後頸颼颼寒氣,想都不想就盡力自保。八卦訣地戒,把堅實的土地像屏風般扯起,暫時擋下一擊。秦譜名二話不說橫掃一劍,孟宛龍矮下身子躲避,那劍光擊毀岩石屏障,但屏障之後空空如也。


    這兩人都是強中強手,心有靈犀,見狀立馬湊到一處,脊背相倚。秦譜名已經渾身的冷汗,但還是玩笑著壯膽:“老東西,回頭多吃好東西補補,你脊梁骨硌得我生疼。”


    孟宛龍哼道:“少貧嘴,死了我可不管埋!”


    同一時間,兩人都察覺到了啟蠻的方位。腳下用力一蹬,高高跳起,啟蠻正在這時破土而出,黑炎衝天。


    “八卦訣,兌位,澤噬!”“蒼穹劍式,破!”


    兩種訣法的白芒擰成一股,與黑炎衝撞在一處,轟鳴之聲更勝雷霆百倍。元力的衝擊把半空的二人朝兩邊分開。就在兩人之間剛剛出現的空隙裏,啟蠻現身,雙掌黑炎凝聚,壓向他倆麵門。


    孟宛龍以澤噬自保,但還是被重重地彈落在地,抬頭張望,也不知秦譜名生死。啟蠻又不見身影,看似一切平靜,卻又處處暗伏凶險。


    孟宛龍等了好久,可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不遠處走來一人,正是秦譜名。


    “老東西,他人呢?”秦譜名焦躁地問。


    孟宛龍道:“你我修為伯仲,你都沒有頭緒,我又去哪找?”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黑炎再度出現,竟在屋裏。


    “不好,冷姑娘!”孟宛龍喊著就要往屋裏去,突然窗格碎裂,有人跌了出來。孟宛龍不及多想撲上去接住,低頭一看,這人根本不是冷逸雲,而是啟蠻。


    孟宛龍的心涼了半截,啟蠻咧嘴獰笑,黑炎猝然把孟宛龍死死纏住。孟宛龍拚命反擊,秦譜名也以劍光搭救,裏應外合破除黑炎。終於救出孟宛龍,但秦譜名已經心力交瘁,而孟宛龍更是有氣無力。


    秦譜名趕上前伸手去扶,孟宛龍剛一抬頭,惶然色變,瞪著秦譜名身後。孟宛龍隻來得及說出一個“後”字,秦譜名就覺後心大震,朝前撲出五步。


    冷逸雲恰在這時跑出屋子,見孟宛龍和秦譜名雙雙負傷,不顧一切地使出疾風訣,卷向啟蠻。剛勁的旋風與黑炎輕輕擦了一下,就被粉碎殆盡。冷逸雲驚駭,啟蠻已經扭回頭看到了她。


    下一刻,啟蠻把臉貼在了距冷逸雲不足半尺的地方,高舉右手作爪狀,翻滾的黑炎朝冷逸雲打來。冷逸雲避無可避,側開臉不敢去看。孟宛龍和秦譜名相去甚遠,而且都受了重傷,根本沒法搭救。


    就在冷逸雲認命的時候,斜刺裏躥出條火龍,長吟著銜住啟蠻,衝到一旁。隻聽有人朗聲道:“是誰這麽不知憐香惜玉,要對貌美如花的姑娘下手?”循聲看,狄震蒼帶著一幹人趕來,剛才那火龍卻不知出自誰手。


    孟宛龍到了秦譜名身邊,見秦譜名已經嘔了滿地的血,忙道:“躺好了別動,我給你療傷!”


    秦譜名嘴中不停地湧出汙血,搖頭苦笑:“心脈斷了……真是不甘心啊……”


    “說了讓你躺好!”孟宛龍扳過秦譜名身子,使勁往地上一按。秦譜名心脈又被震動,心裏恨道:“什麽療傷,你是想早點弄死我吧!”


    “八卦訣,坎位,水蘊!”孟宛龍疊掌覆住秦譜名心髒,用力一壓。水元力似清泉一般潺潺注入,秦譜名雖仍舊疲憊虛弱,但明顯感覺到血居然止住了。


    這時,狄震蒼也走了過來,笑道:“閑塵居士,秦總教頭,難得看見你們倆如此狼狽啊!”孟宛龍見他笑裏藏刀,心說不好,這老狐狸難不成要趁火打劫!


    孟宛龍和秦譜名交換了目光,秦譜名了然於胸,客氣道:“老東家,我和居士切磋訣法受了點傷。說來丟人,現在隻剩下七成的本事了。”他想用這話唬一唬狄震蒼,讓他就算真有歹意也不敢輕易下手。


    聽他這麽說,狄震蒼撇了撇嘴,道:“秦教頭真會逞強,我怎麽覺得,你現在連一成的能耐都不剩了?”可他話雖這麽說,眉宇間還是隱隱暴露出了憂色。


    孟宛龍起身,朝狄震蒼微施一禮,說:“老道下手沒輕沒重,傷了秦教頭,狄大老爺可別怪罪啊。”這幾句話說得器宇軒昂,霸道異常,著實讓狄震蒼驚異。可隻有孟宛龍自己知道,他已經把最後僅剩的一點元力,全都使出來說了這番話。


    秦譜名不經意間朝狄震蒼身後掃了一眼,頓時明白了孟宛龍的用意,勉強地站起身來,說:“居士好修為,比我強出十萬八千裏。想必你把我傷成這樣,隻用了不足兩成的訣法吧?”


    孟宛龍笑而不答,其實是因為他現在根本沒有說話的力氣。可這裝出來的從容不迫,卻讓狄震蒼信以為真。


    本來,狄炎在孟宛龍手裏吃了虧,就去了狄震蒼那裏告狀,添油加醋地說孟宛龍如何欺人太甚,還捏造秦譜名如何心懷鬼胎。狄震蒼帶上寨中高手,尋不見秦譜名,就來找孟宛龍討說法。到了這裏,發現兩人似乎都受了傷,於是想一石二鳥,出口惡氣。


    可現在看見孟宛龍精神矍鑠,狄震蒼顧慮之餘,轉念一想,又覺得小不忍則亂大謀,犯不上為了這點小事過早跟他倆都撕破臉。狄震蒼和順起來,道:“狄某治下不嚴,居士莫笑。秦教頭,閑塵居士自然不是你我可比,還不快向居士道歉!”


    孟宛龍樂道:“狄大老爺,要說道歉,應該是我二人向你道歉了。”秦譜名也會心一笑,說:“老東家,別怪姓秦的不義,都是你打算不仁在先啊。”


    狄震蒼見他二人神色皆有嘲弄的意味,眼睛還不時朝他身後瞟,頓覺不對勁。急忙回頭,自己帶來的人已經被殺了個幹幹淨淨,屍首遍地,卻自始至終沒聽見任何聲音!


    “誰幹的!”狄震蒼怒吼著質問孟宛龍和秦譜名,他兩人不吭聲,目光卻轉向了狄震蒼頭頂。狄震蒼驚覺異樣,抬頭看時,一把黑炎撲到了他的臉上。


    多虧冷逸雲機靈,以疾風訣卷走了孟宛龍和秦譜名,這才保得他倆沒受到黑炎波及。回過頭再看狄震蒼,兩條胳膊上各纏有一條火龍,龍口鉗住了啟蠻的兩臂。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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