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台階的勇者笑容燦爛,被黑暗遮掩的異色瞳透著些許非人的光亮。


    貝爾摩德能看出對方笑容下隱藏的嗜血與瘋狂。


    對方是真的想殺了他。


    站在高處的人沒有動,好像一點也沒有為即將到來的危險感到害怕。


    看著腳步逐漸加快的人,貝爾摩德驟然開口:


    “你不是想知道他們在哪?”


    “現在不想了。”


    “是因為這東西有定位?你覺得我們會沒想到嗎?”


    還剩下六層台階。


    提著長劍的勇者朝對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似是而非的說道:


    “那你憑什麽覺得,我會不知道你們把他們都殺了。”


    “沒、”


    “或者說,都砍了一條胳膊。你動手了?喜歡哪一邊?”


    抬起的長劍劍尖直直指向貝爾摩德的肩膀處。


    仰著頭看向她的勇者微歪了歪頭,像是在判斷究竟朝著哪一邊動手會比較好。


    “左邊?還是右邊。”


    “我沒有動手。”


    “哦——少數的,黑暗中的灰色調?嗬。”


    劍尖一挑,輕而易舉的從貝爾摩德手裏的手環中間穿過。


    金屬互相摩擦發出刺耳的滋滋聲,在一小段的加快後,‘當’的一聲撞在了長劍的護手上。


    “去哪,別浪費時間,我最近的耐性可不太好。”


    似是看出了貝爾摩德還打算說一些什麽無關緊要、又或是想要說一些什麽廢話,雲閑鶴直接開口冷聲打斷了她。


    【大大、】


    ‘安靜。’


    他不想知道這個手繩是從誰的身上砍下來的。


    被一個比自己小的人威脅是什麽感覺?


    貝爾摩德不知道,就連gin那個家夥的威脅在她看來也就是一種不定時的發瘋,算不上真正的威脅。


    但是現在、眼下,當她與那雙異色瞳對視上的那一刻。


    她確確實實的感覺到了威脅——死亡的威脅。


    如果她不回答,下一秒似乎就真的會遭遇對方所說的‘分屍’。


    ……這可不在她的預料之內。


    不過,作為一個活了這麽久的老家夥,千麵魔女最擅長的就是偽裝。


    被人用長劍威脅的人緩緩勾起紅唇,笑著似是打算說些什麽來緩和一下氣氛。


    但是勇者沒有耐心。


    所以在她吐露出第一個字音的那一刹那,鋒利而冰冷的長劍就貫穿了她的左肩,以一個極大的力道帶著她整個人,狠狠的撞上了身後的牆壁。


    長劍被釘進去了三分之一。


    尖銳的疼痛直達大腦,讓貝爾摩德甚至差點尖叫出聲。


    不過一貫的習慣又讓她死死的咬住了牙關,將那算作示弱的聲音盡數吞了回去。


    “你們好像誤解了什麽。”


    用力將手裏的長劍又往牆裏送了送的勇者垂眸看了一眼臉色發白的人,惡劣的笑了笑:


    “我可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麵對敵人時,在可允許的情況下,我會選擇動手,直接殺了他們。”


    冰冷的手指卡住了下顎骨,強迫低垂著腦袋的人抬起頭。


    強忍著疼痛睜開眼睛的貝爾摩德愣愣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雲閑鶴。


    鮮紅的色澤星星點點的濺在對方蒼白的臉頰和純白的發絲上,沒有任何情感傾向的目光正垂眸望向她,同她曾經見過的一座墮天使雕像極其相似。


    就在她走神的這一刻,勇者微微湊近了幾分。


    用一股溫柔繾綣的聲音,如地獄裏的惡魔般哄騙著:


    “tell me,where’s it.”


    再度憑空變出的長劍被對方拎在空著的那隻手裏,劍尖像是威脅似得輕抵在貝爾摩德的腳麵上。


    稍微一動,就是一道傷口。


    稍微向下用力,就會貫穿。


    還不想被釘在這裏一晚上的貝爾摩德扯了扯嘴角。


    她用還完好的那隻手,從身上摸出了一個手機遞給雲閑鶴。


    隨後咬了咬舌尖,將那種因為疼痛想要打顫的感覺盡數驅散,啞聲說道:


    “會有人聯係你的。”


    話音未落,手機就響起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


    雲閑鶴看了貝爾摩德一眼,將手裏的長劍收起來後,又給自己戴了副手套,才接過那個電話按下接聽鍵。


    “按照我說的做。”


    “如果你不在二十分鍾以內讓我見到人,我會用二十分鍾找到你,殺了你。”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被雲閑鶴的話噎了一下。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對方忽的笑出了聲,沙啞的聲音帶著勝券在握的悠然:


    “年輕人,別這麽激動。”


    “你想看自己集團的總部大樓變成煙花嗎?”


    “什麽?”


    “01,兩分鍾。”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讓電話那頭的老東西眉心一跳。


    他似是有些惱怒的壓低了聲音,朝著電話那頭說道:


    “如果你還想見到那些還活著的人,就按照我說的做。”


    雲閑鶴沒有應聲。


    房間裏一時間靜的可怕,隻有外放的手機話筒裏傳出細微的、不算是健康的呼吸聲。


    稍微試探了一下、並沒有辦法直接逃脫的貝爾摩德看了雲閑鶴一眼,隻覺得對方似乎是在計時。


    沒有等到回應的老東西沉不住氣了:


    “你不想要了?也是,畢竟你不是這裏的人,隻要離開這裏,一切都能重新開始,也不用在卷入這些麻煩的、”


    “50秒。”


    “…如果你不照我說的做,每隔一分鍾,我就殺掉一個。”


    電話還沒有掛斷,但是已經沒有人再說話了。


    雙方似乎在較勁。


    但貝爾摩德覺得眼前的人並非那個意思,而是實打實的、冷漠?


    又或者說,對方好像並不在乎那些被綁走的人的生死,似乎隻是為了問出地點,然後去收屍。


    這跟他們查到的資料不符合。


    對方明明是一個非常關心那些人、願意為他們拚死的家夥。


    “兩秒。”


    少年稍顯清亮的聲音打破了平靜。


    電話那頭的老東西哼笑了一聲,似是想要附和一下:


    “確實,再12秒,你的那些友人中,就會有一個、”


    轟!!!


    角落裏的監視屏幕裏突然傳出一聲巨響。


    氣浪裹挾著灰黑色的煙霧朝著鏡頭直直衝了過來。


    整個畫麵在劇烈的搖晃過後啪的一聲變成黑白的雪花,再徹底黑掉。


    被嚇了一跳的boss愣愣的坐在那,半晌都沒有任何動作。


    豆大的汗珠自額頭、順著眉弓遊離到鬢角,最後在吞咽口水的動作中,摔碎在衣襟上。


    放置在桌麵的手機話筒裏傳出少年清冷的聲音:


    “告訴我,目的地在哪。這次你隻有一分鍾。”


    ……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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