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威源本身武功就好,在邊關打仗不僅沒有荒廢武藝,還因為實戰有所精進。


    與孟雍這個原來的徒弟對戰,幾乎就是壓著他打。


    孟雍差不多沒有還手餘地,一直在往後退著。


    喬威源用著指教的借口,寸步不讓,孟雍退到哪裏,他就追到哪裏。


    他們從屋頂打到院子裏,期間,還驚動了屋裏的守衛,又被喬威源盡數揮退,給他們空出一個打鬥的空間。


    小半個時辰之後,孟雍在旁邊隨便找了個大樹靠著,氣喘籲籲。


    喬威源在打鬥中出了一身汗,開始憤怒的情緒也跟著汗液的流失而漸漸平靜下來。


    他吐出一口濁氣,忽然反應過來被自己胖揍的人的身份。


    喬威源目光一滯,目光看向佝僂著腰緩解疼痛感的人。


    孟雍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抬頭,任由他的目光投在身上。


    他現在模樣著實狼狽,出來時穿著的便衣因為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沾染上不少塵灰,束發的玉冠也沒有之前那麽牢固,漏出了幾縷頭發在外麵。


    有些沾了汗水,貼在臉上。


    更讓喬威源心驚的是,方才打著打著,他真的打出火氣來了,朝著孟雍的臉上來了一拳,那裏現在還有一個青紫的印跡呢。


    他連忙站直身體,雙手抱拳,彎腰請罪:


    “臣無禮了,請陛下降罪。”


    沒等他腰彎下來,就被人強硬地拉著手站了回去。


    喬威源抬頭,孟雍還扯著嘴角朝他露出一抹笑。


    因為扯到傷口,他還控製不住痛吟一聲。


    見他這個樣子,喬威源心中更加愧疚。


    孟雍笑著,道:


    “嶽父大人無需多禮。我早聽聞民間有些地方是有打新郎的習俗,據說打得越重,婚後生活就越幸福。嶽父大人的好意,小婿知曉了。”


    喬威源就聽著他這麽胡說八道,眼睛越瞪越大。


    他臉皮還真是厚呀,分明就是看不慣他對女兒的覬覦的教訓,愣生生變成了對女婿的祝福。


    喬威源真是又氣又無奈,這個時候哪裏還有打了皇帝的愧疚與心虛,都變成了哭笑不得。


    甚至,他對這樣的孟雍恨得牙癢癢,卻又拿他無可奈何。


    若不是理智回來,心中默念好幾遍告訴自己他皇帝的身份,就他這些話,喬威源恨不得再將他再揍一遍。


    “走走走,回你的皇宮去,我要睡覺了。別有事沒事打擾人清夢。”


    喬威源緊閉雙眼,短暫的幾個瞬間,還是從他的話語和行動領悟到了他想表達的意思。


    即使是皇帝之尊,在嬌嬌麵前,也不過是一個愛慕者的身份,他不會用這個來威逼脅迫。


    如此,其實嬌嬌的日子是差不到哪裏去的。


    自己壽命有數,也不可能永遠護著嬌嬌,既如此,托付於他也算是安心了。


    他沉默半晌,擺擺手,趕起人來。


    孟雍知道,他這樣,是默認了自己之前的話。


    “多謝嶽父。”


    孟雍眼中變得清明,哪還有剛來時醉酒的樣子。


    他雙手抱拳,這次深深地彎下腰表示感謝,才轉身準備離開。


    “陛下。”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孟雍下意識回過頭來,看到的就是一個父親對女兒深沉的愛意與擔憂。


    “若是嬌嬌惹您生氣,請不要懲罰他。臣願意交出兵權,以此生功績換嬌嬌一生平安。您不喜歡她了,就讓臣接她回家。”


    孟雍神情也變得鄭重,他摸著自己的心髒位置,舉天發誓:


    “我此生絕不負嬌嬌。將軍一心為國為民,兵權在你手裏,朕是放心的。若是朕真有那哪一日變心,將軍可用兵權換一個皇帝。”


    兩人視線對上,互相都能看得到那些話裏的真心實意。


    他們對喬沐嬌的愛意,盡管方向有所不同,卻是一樣的深厚。


    許久之後,喬威源大笑幾聲,轉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有孟雍在,他終於是能夠放心了,也對得起亡妻離世前看著你女兒句句聲聲的囑咐。


    他想,自己能夠空出一段時間,好好地專心地陪伴亡妻一段時間了。


    等霄國徹底安寧,也能帶著亡妻去看看那些想看、承諾一起去看卻未能兌現諾言的地方了。


    ——


    孟雍從外麵回到皇宮,看到養心殿主殿中點著的光亮,捂著胸口,心中無比安寧。


    他今日去找喬威源,其實確實是去傾訴一些感情上的煩憂。


    但他從來沒有過放棄喬沐嬌的想法。


    找喬威源,也是想要從他的口中更加了解她,好調整一下與她的相處方式。


    最後,意料之外地提前得到了未來嶽父的認可,就是後來隨機應變的意外所得。


    當然,自己想要的結果也得到了。


    嬌嬌很難在感情上動心又如何,隻要她陪伴在自己身旁,那就是一生一世的相守。


    孟雍嘴角牽起笑意,決定先回偏殿洗漱,然後就要開始操辦起立後的事情。


    因著事務繁忙,臉上又有傷,他連著幾日都沒有去找喬沐嬌。


    處理公務在乾清宮,晚上休息就在偏殿,往日裏都會找借口來主殿好幾回的人,連著好幾日都是刻意找借口避開喬沐嬌有可能會出來的時間。


    有時候喬沐嬌出門賞花,一轉頭看到孟雍。


    就是一個偶然的碰見,喬沐嬌卻看見他迅速以袖遮麵,轉身就走,似乎還想裝作那個對上的視線沒有存在過一樣。


    喬沐嬌是真的有些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麽呢。


    明明之前隱秘地服軟的人是他,現在這個態度,看起來又真的很讓人誤會。


    選秀的事情是歇了下來,立後的消息卻依然傳得沸沸揚揚,


    宮中似乎也將要發生很大的改變,宮中多了不少宮女,每日出現在喬沐嬌麵前的人都變多了。


    人多了之後,口就雜了。


    更不用說,裏麵有一些是那些走投無路的臣子最後的掙紮,用盡力氣送進去幫助計劃實現的自己人。


    他們勸不了孟雍,就將目光投向了喬沐嬌。


    隻要她因為什麽事情與陛下有了分歧,他們就可以在那些方麵使些手腳,讓這婚事進行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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