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湘猛地起身,手中的平板也被扔到了地毯上。


    “從今天開始,你不許去見她,也不許再提到她,否則……”


    她氣得胸口起伏劇烈,咬了咬牙,還是說了那句話。


    “否則,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程湘或許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


    但她對這個兒子是完完全全的真心。


    說這話,也是為了不讓他再去接近虞歸晚。


    那個被她視為恥辱的女兒。


    虞琨玨不可置信地看著程湘。


    他年紀雖小,從小又是在山裏長大,見到的東西不算複雜,哪怕是在博星集團,也有高宴柏和虞歸晚在,有些事情也沒必要讓他去麵對。


    所以在這一刻,從程湘的口中聽見這話,他是真的感到受傷和難過了。


    隻是一句話而已。


    可姐姐呢?


    高宴柏說得對的。


    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是真正能夠感同身受的。


    之前他還很難理解為什麽程湘和虞歸晚的關係會這麽僵。


    甚至還試圖想辦法讓兩人可以和睦相處。


    可現在看來,這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虞歸晚永遠也不會原諒程湘和虞明盛。


    虞琨玨眼底的光亮慢慢地暗了下去。


    “媽,你當年就是這樣對姐姐的,對嗎?”


    程湘沒說話。


    虞琨玨收回視線,滿臉失望,“我明白了。”


    說完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就走出別墅。


    程湘看著他離開,眼睛慢慢地露出了不可思議。


    她指著門口的方向,看向身旁的虞雲舒,“你弟弟走了。”


    “他竟然走了?”


    虞雲舒連忙上前扶住了程湘,掃了眼門口的方向,唇角隱去了微不可察的弧度。


    “媽,你別生氣,弟弟或許隻是暫時想不開而已。”


    “他哪裏是想不開?他分明就是被哪個賤丫頭給蠱惑了。”


    虞雲舒也沒有反駁這話。


    之前她出主意讓程湘把虞琨玨接回來,原本以為虞琨玨會站在她這邊。


    沒想到他竟然會和虞歸晚走在一起。


    不過也沒關係,虞家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


    離開虞家後。


    虞琨玨打了車,然後就聯係了虞歸晚。


    “姐姐,你在哪裏?我想見你。”


    虞歸晚接到虞琨玨的電話時,怔了下。


    不過她也沒有拒絕,隻是說了個附近茶室的地址,讓他去那裏等著,然後掛了電話。


    接著,她便給江聿懷發了消息,告訴他,中午她去跟虞琨玨吃飯,不用來實驗室接她了。


    這邊,江聿懷剛好準備出門,就收到了虞歸晚的信息。


    他拿著手機,腳步頓住。


    江東拎著保溫袋,見他停下腳步,也跟著停下。


    “少爺,怎麽了?”


    江聿懷安靜了幾秒,按了按屏幕,然後收起手機,“今天不去實驗室了。”


    江東詫異,“?”


    為什麽不去?


    “我們去傅氏。”


    “是。”


    ……


    傅氏集團。


    傅政南剛開完會,秘書就來告訴他,江聿懷來了。


    他麵色詫異,“好,我知道了。”


    說著,他把手中的文件遞過去,然後快步地回到辦公室。


    辦公室裏。


    江聿懷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翻著一本商業雜誌。


    封麵正是高宴柏。


    “三哥,你怎麽突然來找我了?”


    傅政南徑自走向茶水台,泡了壺茶便過來了。


    還沒等他動手,江東就熟練地給兩人倒了杯茶,然後就退到一旁。


    江聿懷合上雜誌,抬眸看了過來。


    “虞氏最近的情況如何了?”


    聞言,傅政南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說道,“虞氏之前丟了那個單子之後,其他不少合作也都被人攔截了不少。”


    “如今的虞氏,早就已經岌岌可危,不複當年了。”


    傅政南所說的,便是有虞老爺子時的虞家。


    虞明盛隻知道攀龍附鳳,趨炎附勢,又怎麽知道該如何能真正帶領一個家族走向鼎盛呢?


    “三哥,你問這話是打算現在就對虞氏下手嗎?”


    傅政南想了下,“虞明盛應該還有後招,方景翊也不是什麽善茬,又怎麽會不知道黎優偷偷和虞明盛聯係了呢?還是說,三哥你是打算將他們一網打盡?”


    江聿懷漫不經心地抿了口茶水,垂眸,看著杯子裏微微晃動的液體。


    “不用,現在還不是動方家的時候,自由州那邊也有不少不安分的,等到時候,再把他們一並解決了。”


    上次江北對方景翊警告了一番,肯定有不少家族已經暗地裏收到了消息。


    自由州有忌憚江聿懷的,也有不安分妄圖想要成為自由州新主人的人。


    聞言,傅政南也了然了,“行,我讓人暗中盯著方家的人。”


    “那,虞家呢?”


    江聿懷神色微頓,抬手,把剩下的茶水喝完,放下茶杯。


    瓷杯和茶幾發出輕微碰撞的聲音。


    傅政南看了過去。


    “既然虞明盛做不好虞家的主人,那就換一個。”


    傅政南想了下,“三哥,你是說?”


    男人嗯了聲,“總歸是叫我一聲姐夫的。”


    傅政南:“……”


    他怎麽感覺這更像是狗糧呢?


    ……


    京大外麵的茶室。


    虞歸晚在服務員的帶領下,走進了包廂裏。


    虞琨玨早就在裏麵等著了。


    茶壺咕咚咕咚地冒著熱氣。


    他卻無心飲茶,隻是一直看向窗外的景色。


    聽到動靜,虞琨玨回過神來,起身,“姐姐。”


    虞歸晚掃了他一眼,嗯了聲,摘掉帽子,走過去坐下。


    “今天怎麽突然有空來找我吃飯了?高宴柏沒找你?”


    虞琨玨剛拎起茶壺正打算泡茶,聽見這話,唇角不自覺地勾了勾,“找了,但他說,暫時可以給我幾天假期好好休息一下。”


    虞歸晚微微挑眉,也聽出了高宴柏話裏的意思,“嗯,是這個道理。”


    虞琨玨一點也沒覺得委屈,唇角弧度微微加深,動作熟練地泡茶斟茶。


    “姐姐,喝茶。”


    “嗯。”


    虞歸晚緩緩地拿起茶杯,沒有立刻喝茶,而是把目光落在對麵的男生身上。


    她見他心神不定,頓了頓,輕抿了口熱茶,才開口,“和虞家的人吵架了?”


    聽見這話,虞琨玨抬起頭,“姐姐,我……”


    “不用解釋。”虞歸晚放下茶杯,看向他,“他們對我來說,早就已經不重要了,你不用為了我,搞僵了和他們的關係。”


    她知道虞明盛和程湘確實是真心對待這個兒子的。


    聽完,虞琨玨心裏就更難過了。


    那杯一口沒喝的熱茶被他捧在手心裏,緩緩地放下。


    “姐姐,你會難過嗎?”


    他今天聽見程湘說的話,感覺到好難過啊。


    虞歸晚神色頓了頓,偏頭看向窗戶外的人來人往。


    好半晌後,她才淡淡地開口,“以前會。”


    以前……已經是很久的以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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