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歸晚沉默了好久。


    她始終沒想到江聿懷和江曜安的關係竟然這麽複雜。


    這下,江老爺子在她這裏僅剩不多的好印象徹底沒有了。


    她猶豫地看了他一眼。


    江聿懷似乎看出她在想什麽。


    “他不知道。”


    虞歸晚:“……”


    得。


    難怪江曜安之前在他麵前這麽嘚瑟,他卻什麽也沒做。


    反倒是帶著幾分縱容。


    敢情兩人就是表兄弟。


    而且,江曜安還是個不知情的。


    也對,要是知情就不會這麽對江聿懷了。


    “你們不打算告訴他嗎?”


    虞歸晚看得出來,江曜安好像是對江夫人和江聿懷有什麽誤會的。


    還有之前隱約聽到一點是和江曜安母親去世的原因有關。


    但偏生知情的人一句話也沒說。


    就一直瞞著。


    聞言,江聿懷沒有說話。


    他低眸,輕捏著她的指尖。


    良久,他才低聲開口,“這也是小姨的囑托。”


    虞歸晚微怔。


    此事也算是江家的隱秘。


    但江聿懷也沒有打算繼續瞞她。


    江夫人是江老爺子的第三任妻子。


    江景晏的母親是江老爺子的發妻。


    大夫人去世後,江老爺子才娶了江曜安的母親。


    但實際上,江曜安的母親在大夫人尚在世上的時候,就已經向江老爺子示好。


    江老爺子如今看上去皓首蒼顏,但在三十多年前,還是一個儒雅紳士的世家公子。


    一次宴會上,江曜安的母親就對他一見鍾情。


    同時,一見鍾情的人不止江曜安的母親,還有江老爺子。


    隻不過,兩人鍾情的對象不是彼此。


    江老爺子對江夫人一見傾心。


    江曜安的母親卻對他一往情深,非君不可。


    最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夫人死後,江老爺子也再婚了,再婚的對象正是江曜安的母親。


    一年後,江曜安出生。


    再後來,二夫人因為生產的時候,身體也受損了,撐了幾年,實在是沒撐住。


    她臨死前,隻要求和江夫人見一麵。


    江夫人也應約了。


    最後,就是江曜安看到的那個畫麵。


    實際上是二夫人外強中幹,回天乏術了。


    她唯一的遺願就是希望江夫人等她離開後,嫁入江家。


    這不僅是為了讓江老爺子如願以償,還是在……托孤。


    沒有人會像江夫人和江聿懷那樣真心對待江曜安的。


    她不後悔自己當初所做的一切。


    唯獨遺憾,沒有辦法護著江曜安長大。


    江夫人進江家,也有她的目的。


    不僅僅是為了江曜安。


    隻是沒想到,江曜安竟然看到了當時的畫麵,還誤會了江夫人是殺害他母親的凶手。


    江夫人即便被冤枉了也從來都沒有為自己解釋過半句。


    解釋什麽?


    跟江曜安解釋,他的母親其實是一個插足人婚姻的小三?還用了一些上不了台麵的手段嫁給他父親,最後臨終時,還威逼利誘自己的表姐嫁給自己的丈夫,待在這江家照顧他長大?


    無論是哪件,江夫人都說不出口。


    最後,索性什麽也不說。


    一個人搬去了江家最偏僻的院子,誰也不見。


    聽完後,虞歸晚一時不知道該給什麽反應。


    她在聽之前,大概也能猜到江老爺子不是個什麽東西。


    但也沒想到這麽不是東西。


    江夫人當時進江家的時候,江聿懷已經懂事了,也有自己的記憶了。


    二夫人插足了別人的婚姻,那江老爺子呢?


    虞歸晚大概能猜到江夫人進江家,恐怕是和江聿懷的生父有關。


    她想了想,最後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江聿懷說了這麽多,唯獨沒有提及這件事,想必對他來說,他肯定是介懷的。


    “既然如此,你是打算答應,還是不答應?”


    她問的是江曜安提出來的那個合作。


    其實京大實驗室一向都和京城各大家族有合作的關係。


    隻是江家一開始樹大招風,不好再樹敵。


    哪怕不合作,也影響不了江家在京城的地位。


    江聿懷神色一頓,垂眸看她,“他不是問你嗎?”


    兩人從小針鋒相對到現在。


    他雖然知道個中原因,但江曜安做的那些事情也是實打實的。


    所以,他是喊不出那句表哥了。


    虞歸晚眸子微挑,“你要是願意,答應也不是什麽難題,不願意,那就不答應,也沒什麽的。”


    江曜安總不能拿刀擱在她脖子上威脅她答應吧?


    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擔心什麽。


    反倒是江曜安自己該擔心。


    所以,她還怕什麽?


    江聿懷聽見她的話,眉宇間柔和了幾分,唇角也勾了勾。


    “夫人這話的意思是,我的想法能左右你的決定?”


    虞歸晚表情一頓,“……”


    果然,男人是不能慣著的。


    一慣就會得寸進尺。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低笑了聲,攬著她的肩膀,“那是什麽意思?”


    虞歸晚沒什麽表情地抬手,拿開了某人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好好說話。”


    別整一妖精的模樣撩人。


    江聿懷唇角弧度更深了,“夫人冤枉我了,我什麽時候不好好說話了?”


    虞歸晚閉了閉眼,掀眸看他。


    “江聿懷,你夠了。”


    “我錯了。”


    見狀,某人十分爽快地認了錯。


    動作快到讓人咋舌。


    虞歸晚:“……”


    真的別逼她動手揍人。


    江聿懷也知道什麽叫做適可而止。


    他臉上的表情收了收,但依舊溫柔。


    “你不用考慮我,如果你覺得和江氏合作對你或者是對實驗室來說是有好處的,那就合作。”


    左右有他在,江氏的那些人也欺負不了她。


    “但如果這個合作,對實驗室來說,並不是最佳的選擇,那也可以不必考慮。”


    江聿懷從來也沒有想過可以從虞歸晚身上得到什麽。


    他最大且唯一的妄想,那就是她的心。


    至於其他的,他不在乎。


    沒有什麽能比虞歸晚還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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