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冒充


    黑田健之?


    想和大老板鬥,你真是找錯了對手!


    張新泰憤怒的臉上帶著冷笑。


    回過頭再看看還在冒煙的木堆,他又感到一陣後怕,估計他們是沒有事先準備好,這要是帶來點兒汽油柴油什麽的,那今天被燒的,可就不是這些木頭了。


    指揮著村民把木堆扒散,又向上噴了大量的水,最終確定不會複燃後,張新泰這才鬆了口氣。


    為了防止那些人去而複返,工廠全部的燈將一直開著,留下七八個人守夜,收起了那架人字型伸縮梯,安排好這一切後,疲憊不堪地張新泰和村民們才離開工廠向村裏走去。


    快到村口時,遠遠地看到在小商店前,似乎有燈光在閃爍,張新泰有些奇怪,自己離開時明明是上鎖關燈了的,現在怎麽會有亮光?


    加快腳步再走近了些,才發現那是兩盞車燈,正直射在商店的正麵,燈光下,幾條黑乎乎的人影在來回走動。


    有人要對商店動手!


    張新泰心頭大震,大喊一聲“快走!”,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百米衝刺一般向商店跑去。


    其他村民也看到有人在商店前麵忙碌,雖然距離有些遠看不清長相,但那一身黑衣,一下子便讓他們想起了剛才被痛打的情景。


    根本不用做什麽戰前動員,伴隨著叫罵聲,人群化做一股洪流向村口湧去。


    眼看村民們越跑越近,那幾個黑衣人不得不停下手上正在做的事兒,嘴裏大聲叫喊著“八格牙路”,忙三火四地彎腰鑽進早已啟動的汽車,沿著公路一溜煙兒地向東逃去。


    就算這輩子沒見過倭國人,可這句倭國話,幾乎所有華國人都能聽得懂。


    村民們跑到商店邊,眼前的景象讓大家都倒吸一口涼氣。


    幹柴幹草在房前已經堆成一座小山,晚到一步,商店必將和工廠那堆木頭一樣,化作一片焦炭。


    村民們群情激憤,破口大罵:


    “小鬼子,我日你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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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罵人是不對的,但被罵的如果是小鬼子——那就另當別論。


    無論是曆史還是如今,都是他們罪有應得,罵一聲都是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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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實話實說,商店前發生的一切,還真不是黑田幹的。


    孟希五人躲在後麵的山坡上,看著黑田等人從工廠裏出來,本以為他們會一同返回藏車的地點,不料十二個人竟然兵分兩路,黑田帶著七個人從野地向東奔去,留下身穿保鏢服裝的四人向南,堵在了前來救火的村民麵前。


    “啥意思?”彪子對孟希道:“這是放火沒過癮,還想要殺人嗎?”


    孟希也有些迷糊,這幫人偷偷摸摸地來,走的時候卻要如此大張旗鼓。


    殺人他們肯定是不敢的,可為什麽非要讓這四個人在村民麵前出現呢?


    看著他們一身的黑色保鏢服裝,孟希猛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不禁苦笑連連,如果說因果循環,這也算一種報應吧。


    孟希的苦笑讓彪子更加摸不著頭腦:“希哥,你笑啥?”


    “你信嗎?他們在冒充我們。”孟希笑道。


    一語點破,小寶也恍然大悟道:


    “他們是要栽贓到我們頭上,或者說,是那個不存在的賴四海私生子頭上。”


    “對!”孟希點頭,“也許從明天開始,賴四海有個私生子的流言,就要在西京滿天飛嘍。”


    聽孟希這樣一說,小寶不禁有些憂慮:


    “雖然這聽起來有些好笑,但給我們以後的活動會造成不小的麻煩。”


    “也許這個以後就是明天,”孟希一指已經和村民打成一團的四人組,“任由他們這樣冒充下去,明天這裏的人就會認為工廠是我們燒的。”


    “一聽就知道是有了主意,”一晚上都待在遠處啥也沒幹,彪子早就已經按捺不住,“希哥,你說吧,咋辦?”


    “他們想冒名頂替,那我們就來個將計就計!”孟希扭頭對彪子道,“你車技最好,一會兒快點兒跑,把車開到商店門口,記住,不要開車燈。”


    接著又對小寶三人吩咐道:“現在我們趁亂去商店,路上多撿一些幹柴和幹草。”


    彪子答應一聲,抱著小寶找到的卷軸跑去開車,孟希帶著其他三人乘著夜色,從山坡上走下,從東側繞了一個大圈,等走到商店前麵時,每個人都已經抱了滿懷的幹柴。


    此時四人組已經撤退去和黑田匯合,張新泰則帶著村民在工廠裏滅火,村子雖然不少人家都開著燈,但也許是怕有危險,外麵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孟希幾人又從四周找來些幹柴,統統扔在商店門口,彪子也摸黑將車開到商店前,調轉好車頭靜靜地等待時機。


    嘈雜的人聲開始從工廠方向傳來,看情形是村民正在向村裏返回,孟希立刻讓彪子打開車燈並做好準備,自已則帶著小寶等人在燈光裏來回走動,形成一種十分忙亂的畫麵,一直等村民來到了附近,才喊上幾聲“八格牙路”,然後看似慌亂實則從容地揚長而去。


    黑田做夢也沒想到,被東引的禍水,半路上轉了一個彎,又流回到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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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折騰下來,已是午夜十一點多,可車內的彪子幾人依然歡聲笑語,精神抖擻。


    “你們說,這個黑田本來是想冒充我們,結果又讓我們冒充了他,這要是哪天知道了,是不是能直接氣死,連病都不用治了?”


    彪子邊說邊哈哈大笑。


    “哪有你說的那麽懸乎,”孟希臉上帶著笑,心裏卻也感到十分僥幸:


    “今天要不是小猴子提前通知了我們、要不是王和喝多了沒接電話、要不是彪子你非要來看熱鬧,萬一哪天我們這一身出去,被人打一頓都不知道是得罪了誰。”


    小寶從後排伸過頭道:“活該黑田倒黴,非到這兒來,要是去別的地方,我們真不像這裏這麽熟悉地形呢。”


    “那黑田為啥要來這兒呢?”彪子頗為好奇的問。


    “猜不出來,”孟希搖頭,“感覺好像是被人故意引過來的,我現在更好奇的是,這是個什麽地方,工廠裏麵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


    “我正好從工廠裏拿出點兒東西,希哥你看看,也許能找出些線索。”


    小寶回身在後備箱裏拿出幾個卷軸,交到孟希的手中。


    彪子點亮車頂燈道:“希哥你看吧,我慢點兒開。”


    孟希將其中一個卷軸展開時,那極具個性的“哭之”“笑之”落款,讓他震憾到手居然抖了一下。


    這難道是八大山人的真跡?


    慢慢看下來,孟希的心情慢慢恢複平靜,雖然頂燈並不是很亮,但他已經能看出,這隻是一幅仿製的贗品。


    並不是畫得過於粗糙,而是仿製用的紙出了問題。


    雖然全畫呈現出蒼黃古舊之色,卻缺乏那種厚重的感覺,底角還有一個手指肚大小的窟窿,窟窿的邊緣是被燒焦的黑色,孟希立刻猜到,這是利用煙熏做舊時,可能是離火太近火星崩到了上麵,又或許是別的原因,造成了做舊的時間不夠長,總之功虧一簣。


    帶著失望又期待的心情,孟希將另外幾個卷軸逐一打開,竟然全部是古代名人字畫,隻可惜全是贗品,而且都是在仿製時出現了重大失誤的贗品。


    “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裏找到的?”孟希按滅頂燈,回頭向小寶問。


    從孟希剛才的表情裏,小寶已然猜到自已拿到這些卷軸可能有問題,也失去了最初的興奮勁,略帶自嘲地答道:


    “工廠西北角停著一輛麵包車,也許是沒關嚴,我隻是隨手拉了一下車門就打開了,這些東西在一個座位底下,當時還以為能撿點兒寶貝娶媳婦呢。”


    “這些要是真的,”孟希笑了笑,“都夠咱們這些人每人娶八個媳婦了。”


    彪子懊惱得一拍方向盤:“沒有這個命啊!”


    “就好像你敢似的。”孟希翻了個白眼,思緒卻像脫韁的野馬一樣,開始不受控製地狂奔。


    在一座偏遠村辦工廠的麵包車裏,為什麽會有這些仿製的字畫?


    是什麽人仿製了這些字畫?目的是什麽?


    黑田為什麽要來這裏?和這些字畫之間會不會有聯係?


    這座工廠,到底是做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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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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