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把柄


    “逼宮”事件以黑田健雄的辭職退出而告終,所有董事都能猜到是黑田用了手段,但誰在乎呢,隻要自己的利益得到了保障,無論那兄弟倆誰當社長,都無所謂。


    為了徹底穩住當下的局麵,黑田在倭國又待了一周,直到公司開始重新正常運轉,這才迫不及待地返回了西京。


    賓館的房間裏,黑田看著眼前垂頭喪氣、心驚膽戰的木村等三人,知道現在訓斥解決不了問題,強壓怒火麵無表情地說道:


    “詳細說一下那四十五件古董的事。”


    為了讓段明全也能聽得懂,木村全程用華語開始講述整個受騙的過程,中間夾雜著自己的想法,足足說了二十分鍾才停下來。


    段明全看到黑田的眼神看向了他,清清嗓子開始從自己的視角又把過程描述了一遍,隻不過前半段說得簡略,重點放在發現倉庫這一段。


    黑田心裏有了一個大體的判斷,接著問道:“這些天都查到了什麽?”


    木村的腦袋幾乎垂到了地板上,一個月以來,盡管他不遺餘力地東奔西跑,卻沒有找到對方的任何線索。


    “我們調查了經世拍賣公司,創始人叫柳清澤,一直到倒閉時,法人仍然是他,隻是三年前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柳清澤離開了管理層,公司交給其他人經營,目前包括他在內的所有管理人員,我們都無法聯係上。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到了幾個普通員工,但他們幾乎都是新招聘的,時間最長的也半年不到,就連經理、副經理那幾個人,也隻知道姓李、楊和張,連名字也不清楚,經世公司這邊……能查到的就這些……”


    偷眼看了一下,木村發現黑田並沒有太多表情,心裏稍稍安定了一些:


    “我們也去查了征途公司,經世以前曾和他們合作過兩次,因為信用較好,加上這次給的價格非常高,所以才同意把車租給經世。這次他們沒有任何損失,所以也沒有興趣去追究經世塗改車漆這事。隻知道租車的姓楊,別的……”


    黑田抬手打斷了他的話,問道:


    “他們和經世相互串通的可能性有多大?”


    木村和段明全一齊搖頭,以經世的做事方式,不會留下這麽大的一個尾巴讓人揪住不放。


    “還有就是那個孫土豪,很奇怪,我們沒有查到他,按說以他的行事作風,留給人的印象一定非常深刻,但除了我們,沒有人再見過他,所以這個人肯定也有問題。”


    “氶土豪?”黑田感覺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那據你們觀察,經世和孫土豪是不是一夥人?”


    木村和段明全又一齊搖頭,雖然兩夥人都有問題,但經世卻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看來,盯上這批古玩的人,還真不少啊,”黑田轉過頭,“段老板,請說說你對賴四海那座倉庫的看法。”


    段明全內心有些忐忑,不知道怎麽說才好,木村是鐵了心要把賴四海當做罪魁禍首,可如果自己也這麽說,真是賴四海還好,如果不是,等賴四海日後報複時,肯定也要算上自己的這一份“功勞”。


    思忖再三,段明全決定還是說得含糊一些:


    “無論從動機、條件和最後發現廂貨車的地點看,賴四海無疑有最大的嫌疑,但也不能排除有人趁火打劫、栽贓嫁禍的可能,不管怎樣,我們這次發現了四海鑒寶的秘密地址,等於抓住了賴四海的又一個把柄,如果這次的事真是他幹的,正好新賬老賬一起算。”


    黑田點點頭,以賴四海的性格,沒準真能幹出這事兒,卻做不到如此周密的部署,如果是有範守安幫助策劃,又怎麽會把車丟在自己倉庫的門口,而且範守安也應該不會如此沒有遠見,在這個非常時期,隻為了四十幾件古玩,激怒自己的一個強大敵人。


    至於會是誰幹的,黑田有一種感覺,恐怕仍然和截走湛盧劍的人有關——要在今後慢慢去查。


    至於那座倉庫,按照段明全的說法,他趕到時門口已經有三名警察等在在那裏,看樣子是調查那輛車的,並不清楚此處就是四海鑒寶秘密地點,否則賴四海一夥人早已被警方所控製。現在自己知道了這個秘密,等於是又扒掉了賴四海身上的一層偽裝,找回湛盧就有了更多的依仗和把握。


    送走段明全,黑田再次梳理了一遍最近發生的事,對木村道:“訂個茶樓,明天我們去會一會賴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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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賴四海和範守安走進茶樓的雅間時,黑田正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品茶,看著兩人進來,沒有任何起身相迎的意思,隻是手端茶杯向對麵一指:


    “坐。”


    賴四海今天本不願意來,是在範守安的好說歹說之下,才勉強同意和黑田見上一麵,不曾想進門就看到這一幕,扭頭就想走,可轉念一想,自己大老遠跑過來,一肚子火發不出來,豈不是虧大了?


    徑自走到桌子邊坐下,也不說話,上下打量了兩眼對麵的黑田,又看了看兩旁陪坐的木村和汪祖仲,賴四海咧嘴一笑:


    “嘖嘖嘖!看看這個頭兒,就算是倭國小了點兒,多你們仨兒人應該也能裝得下啊,咋啦,家裏是著火了,還是遭瘟了,沒啥事又跑到我們西京來幹啥!”


    拿身高說事,是黑田最不能容忍的幾個禁忌之一,偏偏賴四海這個混人就這麽幹了,但看看被賴四海握在手裏那杯冒著熱氣的茶水,他強行收回了那句罵到嘴邊的“八嘎”,換成了另一套說辭:


    “想當年我的先輩在這片土地上縱意馳騁,要不是西京這塊地方貧瘠落後,早已被親善共榮了,我來也算是替先輩們完成一下未竟的心願,甚是欣慰啊!”


    哪怕是不學無術的賴四海,對那段曆史也是知道的,心想一群記吃不記打的東西,到今天了還在這兒得瑟,當下嘿嘿一笑道:


    “不知道黑田先生的先輩是投降的那一夥人啊,還是被打死的那一夥,要是被打死的,興許我還能幫你找找他們骨頭渣子——不用謝,那玩意兒除了硌腳啥用都沒有。”


    眼看黑田氣得兩眼通紅、雙手發抖,範守安感覺不能任由賴四海再胡鬧下去了,連忙岔開話題:


    “許久未見,兩位不要再開玩笑了,黑田先生這次來又所為何事?”


    和流氓講理還不如去勸母豬上樹,黑田也不想繼續糾纏下去,拋開賴四海,直接對範守安道:


    “範先生何必明知故問,若不是因為湛盧劍,我怎會千裏迢迢往返於兩國之間。”


    範守安點點頭:“我們是曾答應幫您找出湛盧的下落,也想盡各種辦法,沒有一日鬆懈,隻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還請黑田先生耐心等待些許時日。”


    “等?難道要等到你們把缺少的古玩配齊,守安居重新開業嗎?”黑田邊說邊偷眼看向賴四海,但在他臉上沒有看到一絲得意,隻有心存不甘的憤怒,不禁心中疑雲再起。


    “黑田先生放心,沒有你的首肯,守安居定然不會重新開業,前段時間警方的調查力度太大,我們也不敢太過張揚,日後定會全力以赴。”範守安有些不解,但口中仍在周旋。


    “如此就好,”黑田舒展開眉頭,做了一個請喝茶的手勢,仿佛是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最近要是召開四海鑒寶會的話,記得通知我,我一定能提前趕到。”


    範守安心底一沉,是“一定能提前趕到”而不是“一定會準時參加”,在暗示什麽?


    警方找到了倉庫,現在看不是發現了它和四海鑒寶之間的聯係,應該是在尋找蔣小二;而黑田在這個時候提起了四海鑒寶,莫非他也知道了倉庫的地點和用途,所以才會有“一定能提前趕到”一說?


    難道繼守安居後,倉庫也要被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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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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