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補償


    “這次幹得漂亮,隻可惜我不能親身參加,辛苦什麽的不說了,喝杯慶功酒,……孟希,你的茶水也別剩!”


    “聽老爺子說,你們同意把那些古玩都捐了,仁義值千金啊,大哥敬你們一杯!”


    “要說遺憾,就是我們隻能偷偷地見麵,都不敢讓若水和燕子知道,但想想還挺刺激,再幹一杯!”


    一家高檔飯店的包廂內,林若風精神煥發,滿麵紅光地頻頻勸酒。


    楚天嗬嗬地笑著與林若風推杯換盞,孟希則有些無奈地揉著眉心,畢竟水喝多了也不好受啊。


    他很理解林若風,林氏集團總裁的身份,能讓他像現在這樣隨心所欲的場合不多,甚至連想偶爾放鬆一下的機會都很少。


    “大哥,”孟希眼看著局麵要有失控的趨勢,趕緊出聲勸道,“明天你還要返回濱海呢,別喝太多。”


    “酒桌上,最讓人討厭的,就是你這種不喝酒的、清醒的異類,”林若風哈哈大笑道,“但到酒闌宴散之時,最要仰仗和感激的也是你們,畢竟你們才是托底的人哪。”


    “我怎麽覺得,這是在給自己能多喝點兒找借口呢。”孟希苦笑道。


    “唉……就算你不勸,我也知道不能再喝了,在其位謀其政、任其職盡其責,身不由己啊。”林若風把酒杯放到桌麵上,麵帶遺憾,輕歎一聲道。


    “接下來說兩件正事吧,小天,這是給你的。”林若風從身後拿過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放在桌上推給了楚天。


    打開外表普通的木盒,楚天和孟希先是一愣,隨之便心中了然。


    青花應龍紋盤。


    在整個計劃中,應龍紋盤雖然稱不上最重要的道具,但也起到了極大的作用,那一摔讓“孫土豪”的形象深入人心。


    摔碎的是楚天那隻贗品,今天林若風還他一個真品。


    “這個……還是一起捐了吧!”楚天有些遲疑。


    “收著吧,”林若風笑著擺擺手,“政府收到捐獻的四十幾件珍奇古玩,也會給你獎勵的,這個就算提前預支了,大不了以後獎勵不要不就完了。”


    孟希扣上盒蓋,把木盒推到楚天麵前道:“收下吧,本來我還說要幫你把它弄到手的,誰想到大哥這麽直接,完全沒給我做好人的機會。”


    林若風大笑道:“誰讓你們那天當著老爺子的麵,一個個的都死撐著,機會可是不會總有的。”


    接著又從身後取過一個長方形的黑色包裝盒,遞給孟希:“也送給你一件禮物,這次你花了二十萬,就算是補償吧。”


    “不記得那些古玩裏還有這麽小的啊。”孟希一邊嘀咕著一邊打開盒子,才發現根本不是什麽古玩,而是一塊腕表。


    雖然不懂手表,但孟希還是看出這塊腕表的不凡,簡潔大氣的表盤,一個馬耳他十字符號下是一長串的字母,簡單的大三針,除了在三點鍾位置的日期顯示沒有多餘的裝飾,表圈與精鋼表帶巧妙地展現馬耳他十字的組成部分。


    按照林若風的說法,這塊手表是給他的補償,就是說價值最低也得二十萬,可作為一個門外漢,怎麽也看不出究竟貴在哪裏。


    “江詩丹頓,”林若風看著一臉茫然的孟希笑笑說道,“這是我很早之前買的,是我最喜歡的一塊手表,以前見一些重要客戶時撐撐場麵,要是不嫌棄,收下戴著玩吧。”


    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江詩丹頓孟希還是聽過的,手表裏的頂級奢華品牌,相當於古董瓷器裏的元青花。林若風把它送給自己,既沒有顯得很見外,又巧妙地補償了損失,真可謂用心良苦。


    可是他依然不理解,一塊隻能顯示時間的手表而已,這麽值錢,憑什麽?


    “這是我的第一件奢侈品,但我實在不明白,就算頂級的品牌,又能帶給我們什麽不一樣的感受嗎?”


    “你是想問奢侈品為什麽那麽貴,有什麽用吧?”林若風笑道,“奢侈品的價格是由兩部分構成,一個是商品本身的價值,它肯定要比普通商品高一些;另一個是品牌的價值,既然已經是奢侈品了,那麽品牌的價值是一定大於商品本身的價值,否則又怎能稱作奢侈品呢。而品牌的形成,是多年的口碑,再加上商業化運作和資本運作的結果。”


    “這個我明白一些,無非就是品牌溢價,但它的溢價也太高了些,難道選擇奢侈品的理由就是因為貴?”孟希拿出手表,放在手裏上下打量。


    “這個原因說起來可就複雜了,攀比、炫耀、享受、自我實現等等各種心理因素,簡單地說,每個人需求層次的不同,以及對工藝價值、生活理念、品位追求的各自理解,必然會產生不同的消費觀念,無法說對與錯,隻能說要盡力而為。”林若風道。


    “明白了,”孟希笑道,“其實,對比並不在功能上,而是人為地賦予它價值上的不同,還要讓人們能夠接受這套邏輯,看來一個奢侈品牌的建立還真不是件容易事。”


    “奢侈品從來不會用功能來定價的,”林若風一指楚天手邊的青花應龍紋盤,“要不然怎麽會有人說,古董才是最頂級的奢侈品呢,它們帶給人的,更多是內心感受的不同。”


    “從這一點上,確有相似之處,”孟希把手表戴在腕上,翻轉了兩下手腕,“挺舒服也挺好看,仿佛有了一種成功人士的感覺。隻是,我要怎麽給若水解釋這塊表的來曆?”


    “這我就不管了,哈哈哈……”林若風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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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辦法解釋,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用解釋。孟希把這塊江詩丹頓手表拿回家,擺弄了兩天便束之高閣,短時間內不打算讓它再見天日。


    似乎,一段美好平靜的生活開始了。


    然而,就像有晴天,就會有雨天一樣,生活也並不平靜。


    黑雲翻滾天欲雨,而在金石軒內,孟媽媽、楚媽媽和淩飛燕圍坐在一起,卻正聊得熱火朝天。


    孟希無精打采地坐在門口,實在不明白她們怎麽會有那麽多說不完的話,已經用眼神提醒了好幾次——天氣不好,該回家了,結果老媽依然不為所動。


    正在百無聊賴之際,海民打來電話:


    “孟希老弟,我來西京了,剛處理完生意上的事,現在去墨痕齋,你在不?”


    看看外麵空蕩蕩的街道,估計現在也沒什麽生意,孟希便叫上楚天趕往墨痕齋,金石軒內隻剩下孟媽媽、楚媽媽和淩飛燕三人繼續聊個沒完。


    在墨痕齋稍等片刻,海民便匆匆趕來,拿出一堆塞外的土特產送給孟子夏、楚懷遠,閑聊幾句後,海民說明自己的來意,是想買幾幅字畫帶回去。


    孟子夏非常欣賞海民的為人做事,擺擺手道:我替你選幾幅吧,不要錢送你了。


    海民笑著說不必,現在還有這個能力來支持自己的愛好,如果哪天真是手頭不寬裕,又恰好碰到了喜歡的字畫,說不得求也要求走的。


    說說笑笑間幾人開始挑選字畫,海民並不太在意作者的名氣大小、時間早晚,哪怕明知是後人仿的,也隻是按照自己喜好來選擇,按照他的說法,自己收藏的是藝術,更是心情。


    孟希笑道,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去海大哥家看看,到底收藏了多少心情。


    海民哈哈一笑,別以後找機會了,現在就收拾收拾和我走吧,我那裏雖然不比西京,黃土底下埋皇帝,但也是遼和元的發祥地,沒準你去了,可能還有特別的收獲呢。


    對這個提議孟希倒是頗為動心,但想想眼下情況,林若水還得上班,兩個老媽現在肯定也不舍得讓淩飛燕她們離開,看來隻能是以後再找個合適的時機。


    仿佛冥冥中的感應,孟希正想著金石軒那邊的情景,孟媽媽便打來了電話:


    “小希,告訴你楚叔叔一聲,快回金石軒,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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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訛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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