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人正站在攝像機旁跟導演說話,穿了一件長及腳踝的大衣,手插在口袋裏,側顏鋒利又耀眼。地上全是各種機器的線,需要小心保護不能踩壞,程奚不得不放慢速度。聽到腳步聲漸近,陶時延偏頭看向程奚——視線相觸那一刻,即使已經在一起半年,程奚的心跳仍忍不住對著對方微微加速。“小心點,”陶時延朝他伸出手,露出今天第一絲笑意,“別被絆倒了。”程奚下意識拉住那隻大手,陶時延輕輕一帶便把他拉到自己身邊。等他站定卻沒鬆開,而是直接與他十指相扣。那麽多雙眼睛在旁邊看著,程奚有點不好意思,低聲商量:“你先放開我。”“不放,”陶時延態度十分猖狂,“咱們現在是名正言順的戀愛關係,不需要藏著掖著。”程奚:“……這裏是公共場合。”陶時延問導演:“你們番薯衛視的公共場合,不讓一對特別相愛的情侶談戀愛嗎?”“讓讓讓,你隨便,”導演咂咂嘴,“瞧瞧這戀愛的酸臭味,我不想待了,我先走了。”攝影:“沒肚子吃狗糧,我也走了。”收音:“哎你們走了我怎麽半,當電燈泡嗎……算了,等等,我跟你們一起走!”程奚:“……”陶時延,一個用一己之力秀跑整個節目組的男人,永遠滴神。工作人員全跑光了,周圍便安靜下來。距離帶妝彩排還有一段時間,程奚把陶時延拽到遮光板後,表情十分嚴肅:“以後來找我的時候注意點影響,別……唔……”結果沒等他說完,陶時延直接堵住了他的嘴。兩分鍾之後,程奚擦掉唇角的水痕,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剛才的記憶全部歸於虛無。計策得逞,陶時延順勢問:“你怎麽不回應我微博?”程奚思考了幾秒,才想明白對方什麽意思。從小到大,他都是一個不討人喜歡的小孩,怕自己見家長時表現不好,找借口拒絕:“我、我得問問我爸,才知道能不能和你回家。”“如果你不想扔下伯父一個人,可以先回家過年,等初二或者初三我來接你,”陶時延不依不饒,“正好我找到兩瓶特別適合伯父的酒,順便給他送去。”看來躲是躲不過了,程奚無奈地“嗯”了一聲。見小朋友答應,陶時延臉上笑容又狗了幾分。這時程奚忽然想起來找陶時延的目的,問道:“對了,你想要的備注快告訴我,改完之後我好回去準備彩排。”“把手機給我吧,我自己來。”程奚有種不詳的預感,但礙於狗男人這兩天做的事情很令他感動,猶豫片刻,還是把手機給了陶時延。陶時延手指飛速點點點,很快便改好了備注。程奚拿回來一看,隻見資料頁上掛著兩個明晃晃的大字。——老公。陶時延捏捏他的手心:“我帶你見家長是為了讓他們知道我未來的伴侶是誰,而不是征求他們同意。他們沒權利幹涉我的選擇,我已經認定下半輩子要和你在一起,也隻能和你在一起,你完全不用緊張。”頓了頓,陶時延繼續道:“所以排除掉他們的阻攔,四舍五入,隻差一張證咱們就能成為合法配偶。而國外領證不要錢,再四舍五入,咱們現在就是合法配偶了,你已經有了叫我老公的權利。”他勾勾程奚下巴:“來,小風車,叫一聲給我聽聽。”聞言,將要見家長的緊張感消散的七七八八,程奚心髒被“下半輩子隻能和你在一起”這句話捏緊、放開、再捏緊、再放開,鼓脹中帶著微微的酸澀。這一路走來有多難,隻有他們自己知道。程奚咬咬嘴唇,張口便想按陶時延說的叫。結果話到嘴邊,突然發現這四舍五入……貌似舍的過於多了。跟他媽空手套白狼沒有區別!“做夢吧你!”程奚使勁錘了下陶時延,紅著臉溜回化妝間。.《集結號》每年總決賽的流程都差不多,先是選手抽簽決定演唱順序,接著是已淘汰歌手返場進行表演,最後才是真正的對決環節。已經退賽的孟白自然不能返場,不知道是不是對程奚心懷愧疚,趙雲青也推說有事來不了,剩下的悉數到場。今年照舊有默默無聞的歌手憑借《集結號》鹹魚翻身,也有不被承認的歌手通過《集結號》證明了自己——比如程奚。圈外時常有“小火靠實力,大爆靠運氣”的說法,這種言論不一定不對,但在圈內許多人看來,實際上是厚積薄發的另一種表現。脫開比賽,返場的歌手不需要再考慮技巧,大多數唱的自己的歌,活生生將歌王誕生之夜唱成了小型演唱會。一片祥和過去後,硝煙彌漫,真正的戰場終於拉開序幕。裴襄今天運氣不太好,抽簽抽到了第一位;張勤第二;程奚倒是不錯,抽到了最後一位上台演唱。隻剩下最後三場表演,因此大家沒在休息室等,齊刷刷站在候場區,準備趕緊唱完趕緊走。裴襄肉眼可見地有些緊張,張勤安慰道:“襄襄,不要給自己心理負擔,季軍也挺好的嘛!”裴襄是位來自寶島的女歌手,聲音嗲嗲的:“……張老師,你還不如不安慰我。”說完,裴襄哀怨地看了張勤一眼,上台戰鬥去了。她選的是一首經典法文歌,難度較高,但駕馭的很好,能看出來下過苦功。一曲唱罷,現場大眾評審以及媒體評審反響都不錯。張勤狀態則是十分鬆弛,他唱的自己的老歌,經過新編以後依然很有味道。老將出馬一個頂倆,即使沒表現出太多技巧,那些經過歲月積澱後的滄桑與厚重感也足夠動人。回到後台時,程奚和裴襄異口同聲:“恭喜,張老師。”“嘶——你倆給我好好的啊!”張勤假裝生氣地一瞪眼,隨即轉向程奚,“加油,小奚。”“好,我會的。”輪到他上場了,程奚深吸口氣,在其餘兩位的鼓勵下,一步一步踏上通往舞台的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