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顧流逸腳步一頓,側頭看向她,臉上的神情有些難以捉摸。


    商九裳隻以為他疑惑自己為何不離開。


    給他解釋道:“真人剛剛說我的修為提升太快,我想請教一些修煉上的問題。”


    這理由,馬馬虎虎能應付過去。


    相伯:“……”


    顧流逸:“……”


    這理由漏洞百出,顧流逸自然不相信商九裳的話。


    等了半晌,沒聽到涼亭內發出拒絕的聲音,顧流逸知道相伯是默許了。


    嘴角微動似是自嘲,沒有再遲疑,顧流逸大步離去。


    無論商九裳想做什麽,那都是她自己的事,與他無關。


    等緋衣身影徹底消失。


    商九裳一改之前恭恭敬敬的樣子,抬腳大膽的走進涼亭,還大咧咧的坐到紫衣男人的對麵。


    商九裳餘光一直觀察男人,發現他除了低頭喝靈茶時,袖袍有輕微拂動,麵部表情始終淡然無比。


    “前輩這幾年過得如何?”必要的寒暄可少不了。


    “睡得香。”


    商九裳:“……”


    “你想問有關聖水的事?”擱下茶碗,相伯淡淡的望向她。


    商九裳點頭,“中洲不是什麽人都能隨便去的,不知道該怎麽得到聖水。”


    “很簡單,你拿著飛升令去飛升院,自然就很容易了。”相伯略有深意的望著她。


    商九裳:“……”


    先不說她想不想去飛升院,飛升令早就被帝凰火化成汁了,就算她想去也沒有了那入門資格。


    沉默良久,商九裳直視他的眼睛道:“我想問前輩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我好奇很久了。”


    身上的姻緣石不知去向,沒有辦法測試對方。


    她將命定道侶的疑惑拋出來。


    隻見對麵紫衣男人看她的目光頓時發生變化,原本淡然的眸光泛起層層漣漪。


    這是兩人重逢後,男人臉上第一次出現其他的表情。


    ……


    林千夜雙手枕頭,懶洋洋的靠在走廊柱旁,餘光瞥見一道緋衣身影走過來,慌忙站直身體。


    “顧師兄。”他恭敬的招呼一聲。


    又看了一眼男人的身後,不見商九裳的身影,麵露疑惑。


    “商師妹呢?”


    “說是要請教相伯真人一些修煉問題。”


    顧流逸輕飄飄的話一落,林千夜還沒反應,對麵藥房內的小童卻像炸了鍋,當場尖叫一聲。


    隻見那張包子臉氣得漲紅,一甩手,將剛找好的解毒丹藥直接丟給一旁發呆的楚紅雲,施展禦風訣,疾馳去找自家真人,生怕他的清白不保。


    林千夜默默望著那道小背影,搖頭,還真是小孩心性,做事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


    楚紅雲呆怔後,眼神逐漸黯淡。


    在她的印象裏,相伯真人幾乎從不與小輩接觸,莫名的,她竟然有些羨慕商九裳。


    “幾個月後,宗內又要新進一波弟子了,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林千夜伸了個懶腰。


    他遠望了一眼縹緲宗的方向,嘖嘖兩聲。


    又看向身旁的顧流逸,一想到這出好戲與煉丹峰有關,他的表情就變得愈發古怪。


    他其實也好奇,閑真人為何突然有了收徒的打算。


    雖然坊間傳聞閑真人要收弟子,還各種要求,什麽不到二十歲築基,或者十八歲築基,天資妖孽,等等。


    但那些都是謠言。


    高層內部誰不知道,閑真人根本沒有收徒的心思。


    顧流逸本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好好的徒弟變師弟,就是閑清歌不作為的結果。


    顧流逸不僅被常年散養,還沒少被閑清歌整活。


    每年幾乎總有那麽幾天,必須要戴一朵大紅牡丹花。


    聽說顧流逸一開始極不情願,最後也不知怎麽了,竟然真的按照某種約定俗成一般,戴上那麽一整天,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不怕外人觀看。


    反正林千夜對煉丹峰的那位閑真人是既害怕又好奇。


    如果對方真收了徒弟,下場可能比顧流逸還慘。


    真不知道是誰那麽倒黴會成為閑清歌的徒弟,他幸災樂禍的想著。


    林千夜忍不住好奇,想從顧流逸這裏打探到閑清歌收徒的背後原因,於是八卦的問:“顧師兄,你知不知閑真人有收徒的打算?”


    顧流逸聽了,似乎比他還震驚,猛然看向他。


    那雙沒有焦距的鳳眼執著的盯著他的方向。


    “你聽誰說的?”顧流逸聲音又急又低,第一次如此失態。


    “是我師父偷偷告訴我的。”小心翼翼的瞄著他,林千夜老老實實道。


    這件事隻有宗主和他的師父知道。


    當時,他師父也在宗主殿內,正與宗主交流修煉心得,結果就見閑真人騎著他的黑鴕獸慢慢悠悠來了。


    剛一進大殿,就稟報自己不參加宗門十年一度的收徒大會。


    宗主和煉器峰峰主都不意外,閑清歌那麽多年幾乎就沒參加過,他也不收徒,去了也無所事事。


    可下一句,就讓他們變了臉色,一臉驚詫。


    閑清歌說自己已經選好了,還讓其他峰別搶。


    他沒具體說誰,似乎通知完他們,就完成了某種任務一般,瀟灑的轉身騎著那隻黑鴕獸打道回府,留下麵麵相覷,一臉懵的兩人。


    可能是有其師必有其徒。


    返回煉器峰之後,煉器峰峰主在主殿中央,圍著那升著嫋嫋煙霧的金尊香爐踱來踱去,心如螞蟻亂爬,終於憋不住那顆八卦的心,連夜把閉關修煉的林千夜叫到跟前。


    本來不想厚此薄彼,打算將慕容雪也叫過來,畢竟對方也是自己的徒弟,不能偏心。


    可轉念一想,大半夜的,莫名其妙傳喚一個女弟子,外界知道他們是師徒,不會多想,可在他心裏,多多少少有些奇怪,他們雖是師徒,可也男女有別啊。


    這麽一想,他就打消了讓慕容雪過來聽八卦的念頭。


    見林千夜按時來了,煉器峰峰主頓時眉開眼笑,不出意外的告訴了同樣祖傳喜歡八卦看熱鬧的自家徒弟。


    師徒倆個興奮的聊了一夜。


    ……


    要不是有楚紅雲這個其他宗門的弟子在身邊,林千夜早就告訴商九裳等人了。


    如今縹緲宗近在眼前,與煉丹峰有關的顧流逸也在麵前,他那顆祖傳八卦的小心髒能憋住才奇怪呢。


    而顧流逸可沒有他那份看熱鬧的心,緊皺著眉頭。


    事若反常必有妖。


    閑清歌究竟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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