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嬰修士的話兩人自然不敢不聽。


    瞬間收了所有招式,垂手站在原地,變成小學生的乖巧模樣。


    百花仙子則驚奇的打量著商九裳。


    在得知對方是煉丹峰弟子的身份後,便猜到眼前之人就是小師弟特意關照過的那位雜役弟子。


    修為煉氣十二層,年齡看起來十四五歲,僅這一點,不足令百花仙子側目。


    可在看到那雙黑眼圈之後,百花仙子了然。


    的確是一張令人過目不忘的臉,尤其是對於一個有臉盲症的人來說。


    隨即百花仙子開始憂心起來。


    小師弟可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表麵懶懶散散的,實則最是小心眼,愛護短,那張嘴更是得理不饒人。


    她目光一瞥。


    果然就見那張菩薩觀音的玉容,一臉鬱色。


    閑清歌掀起唇角,微翹的弧度透著嘲諷之意。


    他看也不看柳清然,冷聲道:“哪來的阿貓阿狗,也敢欺辱我們煉丹峰的弟子?”


    話落,金丹修士的威壓瞬間襲過去。


    柳清然臉色刷地一白,整個人受到靈壓的壓製,身子如柳絮般顫顫巍巍。


    “真人息怒!”柳清然當機立斷,跪地為自己求情。


    “息怒?敢在我麵前大打出手,我看你壓根是不把我放在眼裏!”閑清歌冷哼。


    那道哼聲在耳邊如雷,身子一顫,柳清然將頭深深的埋在地板上,一副卑微如塵土的樣子。


    站在她身旁,沒受任何閑清歌靈壓波及的商九裳卻看清那張清麗的臉上,正露出恨恨和屈辱的表情。


    這女人,自己是徹底得罪了。


    商九裳第一個念頭就是殺掉。


    她可不想給自己留下隱患。


    隨即又否決了。


    先不提這女人本身是築基修為,自己沒那本事殺。


    就說這女人背後的靠山是蓮子真人,金丹期修士。


    她就絕對不能莽撞招惹。


    還有蓮子真人與陳家的關係。


    就算她有本事能殺掉柳清然,就憑陳家三番四次幫自己,商九裳也要謹慎斟酌。


    自己報仇爽了,反倒給陳家招惹禍事,害了青娘和陳父,那可不是她願意看到的局麵。


    商九裳眸底劃過沉思。


    既然人不能得罪,便隻能想辦法化敵為友了。


    當機立斷,商九裳忽然跪地,替柳清然求情。


    “真人,李德師兄是為了救我而死,是大義之人。柳師姐又是他的道侶,兩人情比金堅,如今聽聞噩耗,自然接受不了。請真人原諒柳師姐的一時衝動。”商九裳看向閑清歌,一臉誠懇。


    她的聲音字句清晰,鏗鏘有力。


    眾人一時聽得有些愣怔。


    一旁跪地的柳清然猛然側頭看向商九裳,憤恨和屈辱的表情全消,神情呆滯的望著她。


    心底難以置信。


    商九裳卻不看她,隻是目光執著的望向端坐的灰袍男人。


    閑清歌神情莫名,他古怪的看了一眼商九裳,疑惑她此時的行為。


    對方都要殺她了,她還求情。


    不僅是他這般想,在場的眾人也這般想。


    手端放在雙膝之上的百花仙子卻讚賞的看向商九裳。


    這丫頭沒有見小師弟幫她,便仗勢欺人,狐假虎威,心性倒是不錯。


    “既然你這個當事人都不計較,我也懶得做什麽鹹吃蘿卜淡操心的事。”閑清歌順了她的意,心裏卻不爽,表麵還是菩薩觀音麵容,沒人能瞧出他的情緒。


    “多謝真人。”知道閑清歌不再怪她,柳清然極有眼力勁的磕頭道謝。


    商九裳還沒從那陰陽怪氣的語氣裏回過味來,見狀,也順勢誠懇道謝。


    就在眾人以為此事了結,迎來歡喜圓滿結局時,就見緩緩起身的兩女,準確說是商九裳。


    隻見她手心驟然浮現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手臂一抬,竟作勢要刺入自己的心口。


    離得最近的柳清然最先反應過來,也顧不得心底的震驚,本能催動靈氣,出手阻止對方。


    一道靈光打在匕首上,頓時落地,發出脆響。


    “你這是做什麽?!”柳清然又驚又怒道。


    “我知道柳師姐失去李德師兄,傷心欲絕。可人死不能複生,我又不能賠你一個好端端的李德師兄,所以隻能以命償命。”商九裳低著頭,似有愧疚,小聲解釋道。


    柳清然聞言眼眶一酸,顯然又想起往日與李德的恩愛相處。


    她狠狠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花,咬牙狠聲道:“就算你死了,也難消我心中的痛苦。日後,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柳清然也不是蠢人,這丫頭有閑真人庇護,可不是尋常沒背景的雜役弟子能比。


    她不能因為自己的兒女私情,給蓮子真人招惹禍事。


    她爹與閑真人雖說都是金丹修士,可在宗門的地位卻是天差地別。


    所以,柳清然無論有什麽怨,有什麽仇,都必須要咽下。


    柳清然不看任何人,冷著臉轉身站到縹緲宗的隊伍後,當起木頭人。


    大廳安靜一瞬,隨即又熱鬧起來。


    畢竟要論傷心欲絕,誰能比過經曆滅族危機的祝家人。


    等祝家人將有籃球大小的木靈珠獻出後,縹緲宗一眾人才滿意離開。


    是夜。


    雲端之上的靈舟。


    百花仙子與閑清歌並排立在舟首,頭頂一輪明月,迎麵感受清涼的夜風。


    “小師弟可是在擔心顧師侄?”


    顧流逸前往築基山四年未歸,小師弟擔心也是人之常情。


    閑清歌果斷搖頭,“那廝心黑得很,很難死在外麵。”


    百花仙子:“……”


    這兩人同出一脈,年齡相差極大,是宗門內出了名的歡喜冤家。


    百花仙子算是外人,不方便摻和這倆師兄弟的事,便隻當沒聽見。


    忽然一道身影從兩人身後出現。


    百花仙子目露詫異,閑清歌卻連眼皮都懶得掀,他此時,隻想曬月光。


    他最喜歡月光。


    隻有在夜色中,他才舍得掀開頭頂的灰袍,露出自己的腦袋。


    百花仙子無奈的搖頭。


    轉身看向來人。


    “你是哪峰弟子?”望著那張半魔鬼的臉,百花仙子的眸光無波無瀾。


    修為越高,對外在的皮相就越不看重。


    “弟子屠幽,是煉器峰外門弟子。”


    屠幽俯身恭敬道。


    “弟子有一個不情之請……”


    百花仙子靜靜聽完,嫣然一笑。


    這人竟是為那位煉丹峰雜役弟子請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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