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耀庭是兒子,當然不能一味生氣。既然已經知道了問題的癥結所在,那麽解釋清楚,然後查問緣由,懲罰罪魁禍首才是最重要的。隻發怒發火除了激化矛盾之外沒什麽用。


    韓耀庭要懲罰的是罪魁禍首。


    因此,等皇太後訕然的坐下時候,韓耀庭語氣也沒有那麽冰冷了,看著皇太後道:“母後,現在兒子想問您幾個問題,您好好想想經過。”


    皇太後過了一會兒才道:“你問吧,我現在也鬧不明白了……”之前是確定的,但兒媳婦深諳醫術她又知道,且之前就被傳進宮過,當時弄了個蕁麻疹什麽的脫了身,皇太後也知道,所以,現在她當然有點糊塗了。


    “蘇嬤嬤是從哪裏來的?兒子不記得您身邊有這樣的一個下人。”韓耀庭先問這兩個人的來歷。


    皇太後停頓了半晌,才道:“是和莫雲一起來的。”因為原本篤定的事情有了質疑,現在被兒子詢問的又是嫌疑之人,皇太後自己也開始懷疑起來,加之這麽一說自然覺著處處都是可懷疑之處,她臉上更加的訕然,同時心裏疑惑萬分,也不停的想著。


    韓耀庭真是想不到,母親怎麽能……如此的糊塗,半天才忍住了冷笑,問道:“母親,莫氏到底是不是您的親戚?您能說一下她家的情況嗎?為什麽去投奔您?”


    皇太後就道:“莫雲確實是我表弟的孩子,小時候我見過,他們全家都在鹽瀆住,因為爹娘去世了,就投奔到太原的。”


    說完了。


    韓耀庭還等了一會兒,確定母親是覺著說完了,不準備說了,才隻能追問道:“帶了幾個人?怎麽說的?總有關係更近的親戚,為什麽不去投奔?是怎麽讓母親相信她確實是您表弟的孩子的?您不是說小時候見過,長大了……樣貌沒變?”


    第248章


    皇太後想了想,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自己不在相信之前信的事情,改變了態度,隻怕是兒子都不會答應就這樣糊塗著,必須要說明白的。


    隻能詳細的道:“莫雲母親在她小的時候就過世了。她來的時候,帶了四個人,兩個丫鬟兩個婆子,其中一個婆子就是蘇嬤嬤,另一個是她的奶娘。說是跟著一個來太原做生意的鄰居來的。投奔我,是因為父親去世了……她說是給親姑姑、叔叔寫了信,沒有人給她回信。她母親娘家的人更是因為什麽事情早就不和他們家來往了。隻能來投奔我,我當時……一個人在太原,也希望有人能陪在身邊說說話……”


    雖然這句話隻是解釋,並沒有責怪韓耀庭的意思,不過他聽到這一句,還是心中愧疚了起來。


    皇太後繼續說著:“小時候見過,確實長大了不認得了,但是她拿著很久以前見麵的時候我給她的一些小玩意兒,還有送給她母親的首飾,想來應該總是真的……”頓了頓,隻好道:“好吧,我確實從未懷疑過。”


    頓了頓又道:“不過,她家的事情也說的都對,都有什麽人,小時候有些什麽事……橫豎,冒充的可能性不大。”


    韓耀庭便道:“沒事的母親,既然如此說,且還有她拿著那些東西,相信也是真的。”


    皇太後嘆了口氣,道:“那蘇嬤嬤會做一些江南小食,都是我在娘家愛吃的東西,到了太原給我做了幾回,我誇獎了,莫雲便說將蘇嬤嬤送給我,橫豎一個下人而已,我就收了。給莫雲身邊幾個丫鬟婆子。”


    韓耀庭點了點頭,道:“母親,您剛剛說,太原府下人太少了,需要買下人,也正是那一次買下人才將宮女買進府的。買下人是您自己決定的,還是誰提醒的您?或者在您耳邊一直說人手不夠的話?”


    皇太後想了一會兒,臉色就有些不對了。


    韓耀庭料定,母後現在已經覺出來不對勁了。


    果然,過了好一會兒皇太後才慢慢的道:“是莫氏說的。我也知道下人少,不過並沒有想那麽早就買下人,你和兒媳婦來信一直都在說,暫時不能回去,且還在叫哀家來京,到底如何都沒確定,我並未打算買人。隻是莫氏說……”


    說到這裏已經皺起眉頭:“橫豎說了些話,當時聽著似乎有道理,也就沒多想買了。”


    不等韓耀庭詢問,皇太後已經道:“我現在也想起來了,將那個宮女引到我麵前的,就是蘇嬤嬤……說她聰明伶俐什麽的,然後沒過幾天,莫氏要辦什麽賞花,請太原府的一些貴族大戶女眷來玩,當著哀家的麵……那宮女說了些隻有宮裏才有的規矩,哀家就發現了……”


    說到這裏,其實皇太後已經知道哪裏不對了,看著韓耀庭道:“但是,那宮女真的是從宮裏出去的。”


    韓耀庭道:“從宮裏出去這並沒有什麽稀奇,昏君死了之後,先皇不願意沾染他後宮的人,幾乎放出去了一大半,幾個宮殿人都清空了。”說到這裏心中一動,忙問道:“那宮女叫什麽名字?”


    也許是之前和自己或者恪寧有仇?


    皇太後道:“叫素錦。”


    韓耀庭轉頭找成渝:“昏君身邊有這麽個宮女嗎?”然後就發現成渝臉色有點難看,站在那裏呆呆的樣子,韓耀庭一下就明白了:“確實有?”


    成渝點頭:“是,而且真的是那天就在跟前的兩個宮女其中之一……”


    韓耀庭想了想,去看皇太後,皇太後現在已經不那麽肯定了,所以聽了成渝的話也沒有如何,反倒是等著聽他說。


    韓耀庭又想了一會兒,問道:“這個宮女是服侍昏君的,還是坤寧宮的?”


    成渝忙道:“是昏君的人,貼身服侍的,和奴婢幾個一樣走哪兒跟哪兒……”說到這裏已經恍然了。


    韓耀庭道:“那就是已經侍寢了?”


    成渝點頭。


    這就有可能了,侍寢了昏君,那就必然抱著往上爬的想法,說不定那時候正做夢成了貴人、婕妤甚至看到更高的位份了,卻想不到沒過一個月昏君就死了。她也成了被遣送出宮的普通宮人的一名。


    韓耀庭對皇太後道:“母後,那宮女既然是昏君身邊的人,自然會對殺了昏君的兒子懷有敵意。在宮裏她當然會有很多的希望,說不定還指望懷上了龍種,也成為後宮中的一位,榮華富貴一輩子。可兒子殺了昏君,她隻能出宮了,且應該是沒了家人,不然也不會落到賣身的地步。如此情形下,痛恨兒子,編排兒媳婦,未必做不出來。宮裏出去的人,有什麽不敢的?”


    皇太後停頓了一會兒,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怎麽死的?”韓耀庭問道。


    皇太後道:“自盡,有一天突然就吊死了,也不知道為什麽。隻和她住一個屋的丫鬟說,她成天哭,看那樣子實在沒什麽活頭……”


    韓耀庭道:“您沒讓官府的仵作看看?”


    皇太後搖了搖頭:“沒想那麽多,也是覺著,她從宮裏出來,最後落到了賣身為奴的地步,想不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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