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錄完,早點休息。”祝漣真盯著玻璃拉門另一側的情況,以防有人過來發現他們的舉動,“實在睡不著再給我打電話。”談情:“就是因為你才睡不好。”“又不說人話?我怎麽你了,不就——”他話音停住,伸手擰了一下談情嘴唇,留了一圈淺淺的紅印。談情不喊疼反而笑了一下。祝漣真揉了揉他頭發,催促道:“快起來吧,別一會兒被人看見。”很快,肩膀上的重量消失。室內某個房間傳出來隊友們的歡呼聲,大概是因為部分機械測試成功。這時如果不趕過去參與,可能會引起他們的疑心,兩人匆匆起身進到房子裏,假裝還在練習樂器。指尖撥弦的感覺熟悉,忙裏偷閑從對方身上尋得一點慰藉更是久違的習慣。祝漣真舌尖試著舔舔自己的虎牙——原來被它劃破的瞬間是這樣的觸感。.一周快結束時,屬於acemon的魯布·戈德堡機械終於進入最後測試的階段,幸好有專業人員的幫助,整個任務進行得雖辛苦,但比想象中順利。祝漣真翻行李箱,想把剩下的零食在今天解決掉。看到時間膠囊時,他猶豫著打開了,取出裏麵的信件,映入眼簾的是自己十五歲時歪歪扭扭的字跡。那時他剛初中畢業,對未來的期許是“一定會成為超一流的唱跳型偶像”,然而這麽簡單的目標,由他寫出來卻每句話都透出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世界觀,令二十多歲的祝漣真羞恥難當。比如什麽“橫掃全世界歌壇,拿下所有獎項”;“以後提起acemon,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個不可超越的傳說……”;“走出中國,走出亞洲,走出世界,讓外星人也唱我們的歌!”……祝漣真紅著臉緩了幾口氣,才敢繼續看下去。“等我以後再看到這封信時,我知道acemon已經紅遍全世界了,但是希望你——也就是未來的我,不要驕傲自滿,哪怕所有人都覺得你很厲害,你也要沉住氣,保持進步。”野心都擴張到外星文明上了,還想著教育自己“不要驕傲自滿”?祝漣真冷不丁笑出聲。看到最後,還有一段作文似的總結語:“無論如何,我都相信正在看這封信的我已經實現了夢想,和身邊的同伴們一起——我異父異母的親生兄弟紀雲庭,我三塊拍賣的寵物koty陳茂霖,我旗鼓相當的敵人範歌戎,我尊敬的老師付榕……”字寫到這裏位置不夠了,於是祝漣真翻到反麵繼續看。“——還有我那個不聽話的女朋友談情。”祝漣真恍惚了一秒,傻眼了。“我操。”他難以置信地將這張紙翻來翻去,確定筆跡出自自己之手。可那時候他剛認識談情幾個月,怎麽會給談情安這種頭銜?!更何況十幾歲的自己根本對戀愛沒興趣,甚至覺得和異性交流是件麻煩的事,卻把談情稱呼為“女朋友”,顯然不是什麽正經腦回路。不可思議。祝漣真琢磨半天,隻能想到那時自己把“女朋友”仨字當成了調侃,或者是貶義,否則不可能這樣淡定地寫進信裏。畢竟當年的自己……還不知道男人之間也能糾纏在一起,也不可能對談情產生出格的好感——甚至當時大概率討厭談情。祝漣真趴在床上快想破了頭,依然沒從記憶深處揪出半點線索。隻能證明這個頭銜並沒有在他心裏持續太多時間,不過恰好趕上埋時間膠囊,所以順手寫在了紙上。必然是這樣的事實,否則以他的記憶力不至於想不起前因後果。想到這裏,祝漣真又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會不會那樣叫過談情。那同樣未成年的談情聽完又是什麽反應,什麽感想?……千萬別覺得自己是在撩他吧。“幹!”祝漣真甩開這張信紙,閉上眼默念一聲“造孽”。第51章 正確方式門被人敲了兩下, 祝漣真拿著信紙的手立刻埋到枕頭下,轉頭喊:“幹嘛?”房間隔音一般,他能清楚地聽見談情的聲音:“小祝, 該化妝錄像了。”祝漣真一邊答應著, 一邊把東西收拾好,簡單調整呼吸後下床去開門。談情還站在樓道裏等, 祝漣真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身形高挑的男人, 完全沒辦法把記憶裏的他和“女朋友”劃上等號。甚至還是個“不聽話”的女朋友。祝漣真這時不知怎麽腦筋一歪, 訓寵物似的衝談情發號施令:“來, 原地轉一圈。”這位曾經的“女朋友”不假思索地照做,轉完低頭檢查衣裝,“怎麽了?”“沒事。”祝漣真哼笑一聲。今天是這期節目最後一次錄影,整個機械昨晚已經布置完畢, 到處都放著擋板,以免被人不小心碰倒引起連鎖反應。五人做完妝發,在屋子裏準備演奏。紀雲庭調節麥架高度,抬頭問導演:“如果失敗了會怎麽樣?”邱皓:“昨天分階段測試不是挺成功的嗎?”“萬一合在一起就出錯了呢?”紀雲庭問,“到時候節目就這麽播出?”邱皓:“也沒別的辦法了吧, 咱們沒有時間找出問題再解決了, 不過考慮到話題度, 你們不是還有個東西嗎?”“什麽?”紀雲庭手握著立麥,在邱皓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注視下,他隱約察覺到對方的想法,“你可別告訴我是那個時間膠囊。”邱皓微微挑起眉毛,眼珠故意往下方瞟,“啊這個,既然有這份素材, 我們為什麽要浪費它呢?當然了,如果今天整套機械挑戰成功了,你們就也不必再接受任何懲罰了……”聽到這裏,祝漣真衝立式鋼琴後的談情使了個略顯得意的眼色,證明自己之前預測懲罰內容的正確。所有無關人員都離開了房子,隻有攝像師和導演就位,開始正式拍攝。如預先排練的那樣,鼓手付榕將舊鼓棒隨意丟在附近的桌上,由於桌麵存在細微的傾斜,鼓棒必定沿斜麵下滑擊中桌邊的鐵片開關,當它響起一聲清脆的“嗒”時,成員們便開始演奏《anti-hero》。移動的機位除了搖臂和室外的無人機,就隻有兩個攝像師,一位和導演負責全程跟隨機器運行進度,另一位則拍攝acemon的表演。雖然是唱跳型偶像組合,但他們也有好幾次以樂隊的形式演出的經驗,現在的狀態幾乎可以直接登台。桌邊的鐵片機關180度旋轉,將一枚透明玻璃球打進塑料管道中,而管道出口上方有一台活動頻率固定的鐵錘,整體質量足以將玻璃球砸碎。不過經過事前的精密計算,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小球順利躲過錘子的襲擊,進入更複雜的機械中。五位成員現在隻管專心演奏,不能分心在機械上,因為作為設計者兼出演者,他們當然也是整個裝置的一部分,負責展現出從容不迫、氣定神閑的姿態,這樣不僅會使觀眾更容易驚歎,也會在機械偶爾出現不完美的小問題時,使人們誤以為那也是提前設計好的環節。樂器振動有可能產生影響,所以演奏的房間並沒夠建起太多機關,當小球順利滾出房間外時,之後的情況就隻能由導演見證。成員們聽不見外麵各種機械開關的聲音,直到一樓大廳內的立體多米諾骨牌倒塌,幾千塊骨牌的碰撞聲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這意味著機械的活動很快就要延展到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