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這幾天沒怎麽交談,偶爾談情主動搭話,祝漣真就簡單回應個語氣詞,沒有展開話題的欲望。有時候,祝漣真知道自己不該耿耿於懷——無論談情是否把“心動”這件事視為偶像不該犯的錯誤,既然他們已經結束了,何必再糾正對方的想法呢?哪怕求同存異也根本改變不了他們這種身份的現狀。盯著魚缸半分鍾,祝漣真發現有一條小黑魚嘴巴張著,像吸盤一樣粘在玻璃壁上無法動彈。他想都沒想,擼起袖子,手臂沒入缸中,把它從玻璃上揪下來放走。“你——”談情欲言又止。祝漣真睨了他一眼,暗自冷哼。既然對方不會說完整的話,那自己也沒必要搭腔。過了一會兒,祝漣真發現又有兩條小黑魚去嘬魚缸壁,吸在那裏上不去也下不來的,他便再次伸胳膊幫它們脫身。談情在旁邊輕笑兩聲,祝漣真不明所以,也不去理會。“傻魚。”祝漣真搞不懂這幾條黑黢黢的東西怎麽還玩上癮了,一個勁兒往玻璃上湊。他不厭其煩地去撈,突然手腕被人狠狠擰了一下。付榕的質問響在耳畔:“你是傻逼嗎?”濕漉漉的手臂被他一把提出來,地板留下灘水漬。祝漣真有點茫然,付榕丟給他抽紙,輕蔑一笑:“清道夫沒見過?你是不是還以為自己發善心呢?”祝漣真豁然醒悟,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剛才尋思著魚的這類行為可能跟北方人冬天舔欄杆兒差不多。常識的缺乏令他難為情,趕緊擦手,悻悻道:“我說那幾條魚一直扒著玻璃不鬆口幹嘛,合著吃飯呢。”付榕:“魚要是會說話,剛才一定得衝你罵街。”祝漣真把濕潤的紙團攥小,丟進紙簍,“欸,你那件衛衣還在我屋裏,一會兒還你。”“扔了吧。”付榕沒有多看他一眼。祝漣真知道他這是嫌別人穿過,隻提醒道:“限量的。”“那你留著?”付榕反問。祝漣真搖頭,他隻是隨口表達惋惜,當然也不願意穿別人剩的衣服,“要不我高價賣給koty吧,他個死變態,肯定就想抱著你衣服睡覺。”付榕平淡的眼底終於起了波瀾,祝漣真被他寒光四溢的視線盯得發毛,退後幾步改口:“幹嘛瞪我,開玩笑呢。”說完還揚起胳膊拍了付榕一下,偽裝熟絡,照樣換來對方漠然置之。祝漣真轉頭一看,談情不知什麽時候離開,去攝像師那邊幫忙了。於是他底氣充足,抱怨道:“談情剛才看著我抓魚也不提醒一聲,就知道杵在這兒樂,他媽的。”“他不是在逗你嗎?”付榕淡淡道。祝漣真對“逗”這個字眼有很大意見,彰顯出一種地位的不對等,仿佛自己可以任談情擺布一樣,遂反駁:“他那種是招欠,也就我不計較罷了……正常人誰會閑得沒事惹別人生氣?”付榕卻說:“看你生氣就像看小狗狗發瘋,不是挺有意思的。”他語氣太稀鬆平常,祝漣真差點沒反應過來自己又被蔑視了,尤其對方的用詞不是什麽普通犬科動物,而是“小狗狗”,一下子提高了鄙視層級。祝漣真覺得付榕這是不曉得狂犬病的可怕,頓時凶相畢露,殺氣騰騰地衝他吼:“汪!”付榕:“……”他這一嗓子直接把客廳所有人的注意力拉過來,滿頭霧水地看他,付榕則幹脆笑出聲。大庭廣眾之下發出狗叫,連祝漣真自己都迷惑了,一時不明白這條件反射的行為意義何在。也就刷新了自己丟人現眼的紀錄。直播開始後,又到了談情發揮演技的時刻。明明早就發現隱藏攝像機,現在看節目揭曉真相卻裝驚訝,甚至還有模有樣地說:“祝漣真當時演的很像,我看他緊張,所以還想過他跟付榕會不會是真的。”koty一拍大腿,開始攬功:“看吧,多虧我提前危言聳聽,不然節目哪能這麽順利!怎麽樣小吻,最近你對祝漣真有沒有異樣感覺?”要不是礙於直播,祝漣真會反問一句“你怎麽不提付榕”。肩膀一沉,自己忽然被談情摟住了。“確實有點奇怪,”談情低頭注視祝漣真側臉,“如果他真談戀愛了,怎麽會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呢?”這次字麵意思沒有歧義了,語氣卻變得耐人尋味。談情標準的營業口吻像是一種信號,祝漣真聽完,揚臉偏向他,“長幼有序,要談也是你先,我可不敢趕在你前麵。”談情笑道:“可以一起啊。”“欸欸,你倆幹嘛?正錄像呢。”koty的起哄勁兒又上來了,付榕大概也想撇清關係,破天荒調侃了一句:“別在公共場合調情。”他們口無遮攔慣了,直播間新來的粉絲們卻沒見過這種場麵,一直狂發彈幕表達驚愕。“????你們這是???”“‘調情’這種詞也可以說嗎?”“哈哈哈哈哈哈難道全隊都覺得他倆……嘖嘖。”“付榕nb!全體起立!”“frnb!!!”“frnb!!!!”……論起談情的營業水平,祝漣真自歎弗如,他總是能精準地抓住部分粉絲的需求,同時又把握尺度以免引起另一部分粉絲的反感。但凡失了分寸,也都是旁人的無心之舉,談情永遠進退自如。祝漣真悄悄冷笑,怪不得很多粉絲至今相信談情純潔得連葷都沒開過呢。直播結束後,acemon官方粉絲俱樂部的會員人數正式突破50萬大關。上熱搜早就是他們的家常便飯,公司撒手不管,光憑粉絲發力也能讓相關詞條名列前茅。祝漣真手機振動不停,拿起一看,阿緒在聊天框裏刷屏。“什麽時候重新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