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書鴻和翟宏傑從頭到尾都沒有去看榜。


    作為燕大的學生幹部,他們早就知道了結果。


    他們輸得很慘!


    不過兩人都沒有放棄,他們分別在積極運作一些事情,等待一個可能出現的契機。


    這三個名額到如今看似已經定下了,但其實不然,裏頭還存在著變數。


    楚描紅畢竟是個孕婦。


    雖然這次選派到夏潤公司去實習不會對外大肆宣揚,但派一個懷孕四個月的孕婦去學習東西,會不會太……。


    屆時肯定不會隻有一個領導想顧慮這一點。


    所以楚描紅最終能不能成行,如今還不能下定論。


    嶽書鴻和翟宏傑已經開始積極走動,但凡局麵出現變數,好讓自己能有機會第一個接上去。


    隻是他們能想到的問題,張宏城又如何不會提前想到?


    早在考試之前,他就已經布下了好幾個後手。


    可惜的是,結局證明包括張宏城在內幾人都做了無用功。


    部裏剛剛有人提出“孕婦本來就不宜出行,而且讓人看到還以為咱們國內無人了”的觀點,就有一個特別的電話打到了部裏。


    “讓她去!”


    所有反對意見和理由都被強行壓製。


    有人不解的問到底是哪裏來的電話。


    但領導對這個電話的來曆卻忌諱莫深,不準人多問。


    張宏城看著手裏的兩張派遣單,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自己這裏還沒發力呢!


    怎麽天上就開始掉餡餅?


    他忽然有一種衝動,想要問問開出這兩張單子來的領導。


    你們是真的覺得派一個孕婦出去實習沒有問題嗎?


    八十一般武藝他都已經準備好了,正準備摩拳擦掌……結果差點沒被憋出內傷來。


    派遣單上的時間是七月十八號到十月十八號。


    在臨行之前他們兩口子需要辦的事還有一件,通知雙方家裏人。


    在京的兩位老爺子倒也好說,他們是曉得楚描紅自己的醫術和如今的狀態的。


    但遠在杭城的裴淑靜和剛剛回到杭城的孫蘇雲卻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這倆孩子不是瞎胡鬧嗎?


    都懷了四個月了還往外麵跑!


    而且還是去港島!


    要不是楚老爺子和裴老爺子發了話攔著,這兩人恨不得馬上又坐火車上京。


    裴淑靜和孫蘇雲最後還是被說服了----這個選派實習的機會實在是太過難得。


    時間很快就進了七月,各大院校都進入了暑假時期。


    就在張宏城和楚描紅兩口子準備行裝的時候,一個等了兩年的好消息終於從家鄉傳來。


    杜剛這貨終於考上了北郵!


    他被北郵招生辦錄取的時候,簡勇就在辦公室外頭直接取了他的通知書,然後一個遠程電話進行報喜。


    早就著急上火的杜剛麻溜的一路扒火車來了京城——沒通知書上路買票不便宜。


    張宏城有點小感動。


    這貨冒著這麽大風險急著進京,就是為了趕上送自己一程。


    幾個老同學裏,就杜剛一個人總是時運不濟。


    去年也參加了高考的杜剛,那發黴的運氣也是沒誰了。


    明明都上線了,結果去年報北郵的人太多,要把他給調劑去西安的大學。


    郵遞員同學一咬牙,老子再考一年!


    “我可不是霸蠻!”


    坐在冒著黑煙的邊三輪車鬥裏,因為扒火車弄了一臉黑的杜剛在大咧咧的說著話。


    “我也是有盤算的。”


    “當初我老子走的時候,留下的崗位是搬運工,重體力活啊。”


    “後來是我媽接替上崗,為了多拿點錢養活我家三個,拒絕了車間給分配輕省崗位的好意。”


    “她那一身病都是這麽來的......。”


    “今年我這一考上北郵,立即把郵遞員給了我弟,我妹也剛好到了年紀,可以把我媽換下來。”


    “車間裏原先給我妹準備接替的是一個邊角料的崗,雖然輕省但工資不高。”


    “可現在,嘿嘿,直接到質檢組當組員。”


    坐在張宏城後座的簡勇拍了拍杜剛的肩膀。


    “那是,你杜大官人如今是大學生,未來的國家幹部,你弟妹都是有編製的公家人,你媽也是拿病退工資的,誰不會高看你一眼?”


    說完,兩人都誇張的笑了起來。


    張宏城沒敢跟著笑,車上行李太多,他怕自己一笑,把車歪到溝渠裏去。


    給杜剛接風洗塵的酒席,就擺在恭王府的一個院子裏。


    陳蓓蕾和盧燕都到了現場,張玉敏居然還把姑蘇婷給拉來做客。


    桌椅板凳,甚至是部分鍋碗瓢盆都是從鄰居家借的。


    殺雞宰魚好不熱鬧。


    一群湘妹子掌勺,那油煙裏都帶著紅色,熏得好奇的鄰居們個個如同中了五香迷魂散。


    一個大爺倒是不服輸,拿著茶壺坐在廊下的馬紮上就是不回屋。


    “好家夥,這味道可比鼻煙壺夠勁多了!阿湫~~~。”


    女士裏楚描紅是孕婦,乖乖的躺坐著就行,其餘的女同誌都有工作安排,就連張玉敏都在幫忙擇菜。


    唯獨姑蘇婷沒找到適合她幹的事,直到她發現買來的母雞還是活的。


    滿院子都是雞血.....。


    到了等雞下鍋的時候,大家才發現頂著一頭雞毛的姑蘇婷正氣急敗壞的看著屋簷上死活不下來的母雞。


    這一幕讓院子裏的孩子們來了勁頭,小皮筋、彈弓走起,打得母雞一個院子一個院子的跑。


    最後還是曹大媽出馬將母雞捉拿歸案,菜刀一抹,一魂飄去了天際。


    五香、花椒、蒜蓉厚葬.....。


    到了七月十四,張宏城三人在帶隊幹部的率領下登上了南下的火車。


    以他們的級別最多最多也就能混個硬臥上鋪頂天。


    但幾個在紅旗農場養過老的老同誌適時開了口。


    你們負責行程安排的同誌是看不起民大和水木啊,還是覺得夏潤缺這幾個車錢?


    反正稀裏糊塗的,四個人最後住進了軟臥的一個包間。


    好在這節軟臥沒旁的領導坐,否則他們連門估計都不大敢出。


    張宏城出包廂門打水,正好和一個眉清目秀的列車員來了個四目相對。


    “大佬~!啊,不,班長~!猿糞啊~!”


    張宏城哈哈一樂,立即給對方來了個熊抱。


    竟然是蘇北京這小子。


    好家夥,這才多久沒聯係,這小子居然已經混到軟臥車廂來了!


    南下旅途漫漫,蘇北京很快成為了張宏城他們包廂的常客。


    這小子嘴巴皮子越來越溜了,估計這位粵省仔的天津快板一直沒放下過。


    “我就說班長你和小楚姐姐有夫妻相吧!”


    午飯的時候,蘇北京被張宏城多灌了幾口,嘴裏的話便藏不住了。


    “我早就看出來了!”


    “當初四師招待所和知青辦都來辦車票,就是我!”


    他指了指自己,一臉的得意。


    “我求人把大佬你和阿姐安排在對座的,大佬,你可要好好謝謝我啊~!”


    張宏城和楚描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麽回事,他們兩人之前還以為是天定的緣分......。


    蘇北京晃晃悠悠的剛走,張宏城笑著一偏頭,正好看到嬌妻正咬牙切齒的在看著自己。


    什麽情況?


    “嗬嗬,小蘇不提我還差點給忘了一筆債,”楚描紅咬著嘴皮子笑得有些滲人,“烤鴨裹著紅燒肉的味道,直接噴到我鼻子上,嗬嗬嗬嗬,好能耐啊!”


    “失誤,那是失誤,當時我太餓了......。”


    “嗯,那後來一起坐班車,你又打開了那包油紙,吃你的也就算了,還拿著手當扇子往身邊扇是什麽意思?”


    “這不是有福共享麽......。”


    “張宏城,我共享你個大頭鬼,想起來我就恨得牙癢癢。”


    “反正我不管,這仇我一定要報的,”楚描紅輕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兒子現在想吃烤鴨,你閨女想吃紅燒肉......,你準備怎麽辦吧?”


    這通熱鬧看得一臉嚴肅的領隊幹部和寇鬱婷都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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